三月春雪(2 / 10)

恰见明月栖山 鹿栖野 6293 字 2023-05-28

相波澜壮阔的生死悲欢,会讲公子王孙表里不一的尔虞我诈。

他会讲塞外风沙里,胡姬在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中御马而来,他也会讲山青水绿处,世外高人在举棋对弈时,煮酒论天下。

燕娘觉得,他一定看过许多光怪陆离的人间草木,他见过的,一定是波诡云谲的浩大江湖。

晏辞的故事太过精彩,也太过别致,很快就讲出了一番名气,靠着每天不重样的江湖轶事,生生把无名客栈讲成了有名客栈。

客栈里打尖的人越来越多,燕娘也比平时忙了不少,有时实在招呼不过来,就把后台酿酒的好友云芽叫来帮衬一二,云芽每每撸起袖子开干时,都要感慨一番:“这晏郎君的红口白牙真是厉害,上下嘴唇一碰,钱就来了。”

于是燕娘就笑,晏郎君啊,确实厉害。他若是愿意长久地在这客栈呆下去,自是再好不过。

对于燕娘来说,晏辞每讲一个故事,她对这个世界就多一分认知,他每道出一段情怀,她脑海中的人间就少去一丝苍白。

她记得他说,不是打打杀杀的才叫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可是江湖,到底是什么样的,燕娘很想从晏辞的口中知道答案。

(三)

这日,晏辞讲了一个离经叛道的故事。

他讲那三年前名动江湖的剑客霍清风,也曾是满襟侠气,出身正派,武艺高绝,然而却因一朝妄念,欺师灭祖,血染江湖,最终一步踏错,落得个众叛亲离,身死名消。

晏辞放下杯盏,闭上眼睛徐徐道:“他临死前曾说,‘大抵是因为,我是从战乱地狱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见不得这场盛世清平。’霍清风的反骨天生与否,诸位,可自行体会。”

故事毕,台下听众一片喧嚣喝彩,有人叹唏嘘,有人道过瘾,燕娘尚未从故事中回过神来,肩膀猛地被人一拍。

“燕娘,今日的故事有这么好听?”云芽从后台出来,腰间已经围上抹裙,准备帮燕娘应付即将到来的午膳繁忙。

“嗯,曾经叱咤风云的霍大侠,突然销声匿迹,今日才知道,原来竟是这般惨烈下场。”燕娘摇头叹息。

云芽来不及和燕娘细聊,便被各方客官的殷切呼唤引去,和几个店小二一起在堂下转得脚底生风。

燕娘听着这种烟火下的吵闹,开始在脑海里第无数次构想客栈此时此刻的画面。

正出神之际,一道冷冽的风拂过发鬓,晏辞带着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掌柜的,在神游?”

燕娘一惊,“你走路为何没有半点声音?”

晏辞有些无辜,“我自是有的,只是掌柜的没听到。”

相比这句话,眼盲多年的燕娘自是相信自己的耳力更多一些,“我方才在仔细辨听周围,不可能没有听到。”

晏辞就顺着她道:“那掌柜的不如与我说说,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燕娘垂头侧耳,又听了小片刻,认认真真回道:“东南角坐着正划拳的三五个汉子,西南方是文人墨客在点说古今,东北处有几位老者在喝茶闲谈,正西方应是来了位善音律的女子,走路很轻,杂乱中听见她拨响了一声琴。”

晏辞顺着她的话环顾堂下,低声一笑。

燕娘皱眉不解:“你笑什么,可有哪里不对?”

“对,也不对。”晏辞走进柜台,凑近燕娘,隔着衣袖握住她纤细的右手腕,带着她开始指点江山。

“这里,东南角,划拳的不都是草莽汉子,还有一位一脚踩在凳子上的女娇娘,看起来应是这群汉子的老大,头绑一条红色抹额,腰间银鞭作缚,气势十足。”

“这里,西南处,文人墨客是有,却不是在点说古今,而是在逢迎那五大三粗却爱附庸风雅的官人,个个举手投足间,极尽谄媚姿态。”

“还有这里,那可不是几位普通的老者,他们袖里藏刀,目露凶相,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想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