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发长得特别好,两条辫子又长又粗,一前一后的搭在肩上。
好看是挺好看,但清洗起来也挺麻烦,在生产队里用水不方便,而她又没有力气挑水。她在知青点呆的这二十来天,一共就洗了三回头。
把褥子和被子抱出来,搭在外面的竹竿上晒太阳,被太阳亲吻过的被子盖起来会格外的香甜暖和。
弄好这些,她又拿了洗脸的搪瓷盆、洗发膏、毛巾、木梳子和篦子,慢悠悠的朝岳嘉合家走去。
走到半道,有人叫她:“这是上哪儿去啊,梁粒粒?”
梁粒粒抬头,望着离大路不远处正在拔猪草的女人,那是嫁进汪会计家的那个女知青张彩凤,因为这个张彩凤是在仓库当保管员的,每天早上她去领农具的时候要跟对方打照面,等下午还农具的时候也要跟对方打照面,一来二去,这人也算是梁粒粒在队上比较熟悉的人之一了。
梁粒粒停下来回答她说:“你在拔猪草啊?你家也喂了猪吗?”她没有回答张彩凤的话,而是将话题给岔了开。
张彩凤回答说:“是啊,是喂了一头,主要是不喂个猪,平时刷锅水也没地方倒去,还得给队上上交毛猪税。”
梁粒粒干脆离她近一些,问她说:“你的毛衣织好了?”
“哪能织那么快呀,我就是平时闲了织上几针。明年冬天能赶上穿就不错了。”
梁粒粒又问她,“你这毛线是从哪儿弄的?公社那边的供销社有卖的?”
“你想买毛线啊,我跟你说,那东西可不好买,公社一般是不卖的,想买得去县城的百货大楼,就这还得碰运气呢,我之前攒的那点毛线,可是攒了好几年,也才攒了那么一点儿。”
“那是不是还得需要票啊?”她的毛衣毛裤不老少,但线都是家中长辈给她带回来的,她自己从来没有操心过这些东西。
“那可不嘛!得要绒线票,死贵死贵呢,一斤要两块多!”一斤两块这个价钱对于队上的人来说是一个很难接受的数字,但是张彩凤却买来了,她说话的语气里满是炫耀的意味,只可惜梁粒粒没有听出来。
毕竟嘛,这两块钱对于她来说又不是拿不出来。
张彩芳又说:“你想买毛线?”
梁粒粒点头:“是有这个打算,我先打听一下,那你先忙着,等你有时间了,我去找你玩啊。”她说完就端着盆子继续往前走。
张彩凤在那儿蹲了半天,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岳家门口,才收回目光。
岳嘉合力气挺大,几件衣服,本来也不是很脏,他很快就帮梁粒粒洗好了。
他一气儿挑的水挺多,不需要再去竹林里,在家就能涮干净,然后拧干,晾在院子里的棕绳上。
梁粒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全部弄好了。
“呀,这么快呀!”
岳嘉合甩了甩手上的水,“是呀,就这么快。你瞧瞧有哪里没有洗干净的?”他是真没看见这衣服哪儿脏了。第一遍水,除了洗出些肥皂沫,其他什么都没洗出来。
正常情况下,大冬天的洗衣服哪回不是洗的黑乎乎的一盆脏水。
梁粒粒还真去仔细打量了一下,真没有没洗干净的地方,洗的挺到位。
“我给你兑水洗头吧?”
梁粒粒坐下来说:“要等一下,我先把头发理顺再洗。”她看了看越升越高的日头,“岳嘉合,你真不去山上干活啊?我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不耽误啊,你洗完头我就上山,去把前两天没扛回来的柴火全扛回来。”再怎么急着干活,也没有追求对象重要啊。
他既然这么说了,那梁粒粒也就不管了,她坐下来把头绳解开,把辫子打散。乌黑发亮的秀发全部散开,垂直的搭载她的背上。将她大半个人都笼罩住了,也因此她的脸显得越发小。
岳嘉合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瓣,他把木桶提进屋里,将锅中剩下的热水全部舀到木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