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的院子里黑乎乎的,因此灶房里面燃着的光亮就显得格外的亮堂。
任献芬在屋里跟其他人抱怨:“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都这个点了还不回来?吃个饭还要三催四请的。”
锅里煮熟的饭已经放了好一会儿了,平时吃饭根本不需要等人。煮熟了就吃,没回来的人,给他留口就行。
今天梁粒粒说要过来搭伙,自己儿子又带了那样的心思,任献芬就讲究了一下。
她想着反正她也拗不过岳嘉合那小子,那就是顺着他的毛,让他舒心就是。
岳嘉合之前说让煮了细粮吃,她就狠了狠心煮了白面疙瘩。
她家自留地里种了蒜苗和大葱,她拽了一把,用筷子抿了点猪油,抹到锅底。将大葱扔里面炒的香喷喷的,又倒了一大盆白菜萝卜进去掺和水一块煮。
萝卜煮得差不多了,就舀了些白面撒到锅里。
这白面之前一直没舍得吃,还是半年前岳嘉合带回来的。
岳嘉树老早就饿了,这要搁平时,他肯定会嚷着要开吃,可今天却是硬憋着(这孩子为了他大哥的亲事,也是挺不容易的)。
岳嘉树就想着,他怎么着也得忍住。绝对不能让梁粒粒笑话他,觉得他这个山里人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听见外面有人咳嗽,一家子立马起身,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正主盼来了。
岳嘉合在门口往里瞅了一眼,差点没敢进去。这都干啥呢?眼巴巴地瞅着他,是怎么个意思?看着怪渗人的。
他大步跨进屋里,岳嘉树立马嗷了一声冲过来,一脸控诉的望着梁粒粒,“粒粒姐,你咋这个时候才过来?你难道是不愿意上我家来吃饭?还非得让我哥去拽你?”
这都什么跟什么?
岳嘉合伸手就是一巴掌:“屁话真多!不饿吗?快去盛饭!”
梁粒粒礼貌的笑着跟岳建国和任献芬打招呼:“大叔,婶子,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主要是今天刚说好来你们家搭伙,我就想着告诉知青点儿的三位男同志一声。他们回来的晚,我就等了一会儿,所以来迟了,我以后肯定会早点来的。”早点过来,还能帮忙烧个火什么的。
她都表现得这么客气了,任献芬肯定不能再说啥:“没事没事。那饭也是刚熟,咱们山里人吃饭不讲究那么多。只是我们家粗茶淡饭的,你可不要嫌弃啊。”
她说着就开始给大家舀饭。首先,第一碗自然是给梁粒粒舀。
梁粒粒不清楚队上其他家是怎么样搭伙的,但岳嘉合他们一家人真是挺实在的。
那锅里边大半都是白菜跟萝卜,可任献芬一勺子舀下去,给她舀的全都是白面疙瘩。
再舀第二勺,她就给喊住了,“够了,够了,婶子,我吃这些就够了。”
“你是小猫啄实呢,这点咋能够?”不由分说的她又去舀。
梁粒粒忙说道,“那我要点汤跟白菜就行。”
任献芬又给她舀了大半勺子,一个铝铁的饭盒很快就装得满满当当。
端在手里,梁粒粒只觉得沉甸甸的。
岳嘉合进自己屋里拿了个高脚凳子放在她面前。我们平常吃饭都是端在手里。不是逢年过节,一般不会炒菜吃。所以也不会围在桌子上一块儿吃。你要是觉得烫,就把饭盒放在桌子上趴着吃。这个是嘉树他们平时写字用的板凳。
梁粒粒也没客气,她说了声谢谢,就将饭盒放到了桌子上。但是没有直接动勺子,而是等着岳明娟端着碗,跟她凑到一块儿坐在一起,她悄悄对岳明娟说:“明娟,这个我吃不完,我还没动,我分给你一点吧?”
岳明娟望了望对面的岳嘉合,她笑了笑说:“不用,我这一碗就够了,你要是吃不完也没事儿,分给我大哥就成。他饭量大,每天都要吃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