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魏厂公。”崔希礼走上前大方行礼，魏铎不说话，她的头就一直垂着。

魏铎也没有真难为她，他将手中的书放回架子上，扫了扫本就不存在于书架上的落灰，没什么情感起伏的声音道：“顾公公免礼，不知深夜到访石渠阁，可是有事相商？”

“我想说的事情，魏厂公应该已经知道了。”崔希礼道，“姜玉山供认了一批与姜杰来往的贪官污吏的名单，还有书信证据，明日这些证据应由刑部的司门掌固徐嘉祐秘密呈送给魏厂公，在由魏厂公交由陛下，今日徐良在侧，陛下未曾前来石渠阁，明日早朝之后，还请魏大人在石渠阁候着。”

这算是崔希礼能想到的最好办法，由小皇帝做出的决定到底还是会草率一些，但若是魏铎替他出谋划策，这件事自然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魏铎不知道他和崔晟之间那些弯弯绕绕的，也不知道崔晟原本作的决定，但事关陛下的事情他自然是要放在心上的：“此时我已知晓，顾公公还有其他事情？”

“对于姜玉山提供的这份名单，魏厂公有什么想法？”

徐嘉祐自然是一早就通过他们之间的关系网将这份名单传递给了魏铎，所以崔希礼才想来探探魏铎的口风。

“身为成安知府，姜杰身边最先脏的，可不是往上抓的人。”魏铎难得脾气好点给她细致解释，“姜杰此人白手起家，论能力才华算不上什么有才之士，小聪明和为人处事上倒是圆滑，在成安地界上姜杰最开始只是个小小县官，那他一开始能够到的，可就是他那上面下面的小官员，你们从这些人身上入手，才不容易让人起疑心。”

魏铎这话不无道理，他话音落下，崔希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就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明日有魏铎在旁边替他出谋划策，崔希礼算是不需要太担心接下来小皇帝的选择。

“多谢魏厂公指点，奴才受教了。”崔希礼将事情都安排妥当，如今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倒是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这边崔希礼同魏铎告辞回了自己的住处，那边李盛淮回了寝宫却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他心里时刻都在紧绷着，门外徐良在守夜，已经开始有了困意，小皇帝却越来越清醒。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脑子里一团乱，明日那份名单就会到他手上，他就不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要决定用谁当这只杀鸡儆猴的“鸡”，若是选错了，仅有的那几个支持他的大臣可能就要重新观望了。

这个位置他登基尚不足一月，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他头上悬着两把锋利的剑，而他手上一件防身的武器都没有。

也许下一个头颅落地的就是他，甚至他连一个挣扎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