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离不开女人的草包。”崔希礼刻意压低声线的声音不大,却刚好可以让在这座牢狱里的每个人都听得到,“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从流放的队伍里脱身的?”
这个问题崔希礼来之前已经有刑部的人问过话了,崔晟交代过不能用酷刑,姜玉山面对那些刑罚也一直不肯开口招认,似乎笃定这一群人不会真要了他的性命。
所以面对崔希礼的问话,姜玉山不回答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但崔希礼很快又继续说道:“你们流放的地方会经过赫丹,那是大周和胡人的边界。”
崔希礼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盯着姜玉山的眼睛,当她说到赫丹的时候,很明显的感受到姜玉山在竭力遏制他下意识的眼神闪躲。
“听说你母亲是胡人?”崔希礼继续问道,“不知道你祖父开的酒馆还在不在,开元年间来大周的胡人都是需要记录在册的,尤其是这种来大周经商的胡人,虽然东辑事厂不管这些册子,但想要在大周境内找一个登记在册的外族人,应该不难。”
她扯着姜玉山衣领的把他拉近自己动作一直不变,她能感受到姜玉山从原本木然冷静到急促的呼吸变动,那是一种被戳破之后的慌乱,崔希礼手心沁了一层薄汗,她猜对了。
可姜玉山还是没有回答,他的眼睛开始飘忽不定,额间因为紧张和忍耐而凸起青筋,那是一种琴弦绷紧到极致的样子,只差一点助力就能让这根弦彻底断裂,所以崔希礼松开了姜玉山的衣领,转过身招手让一旁等着的周敬过来。
周敬是刑部负责审理的一个小官,虽然平日里负责审理各种犯人,但身上没有那种让人胆寒的戾气,反倒看起来很正直。
他自然也看到了姜玉山那些小动作,知道崔希礼说到了点上,所以对于崔希礼的要求很是配合。
“还请周大人查查此次流放的人里,有没有姜玉山的母亲,或者姜玉山的母亲是不是还活着。”崔希礼虽是小声同周敬说着,可姜玉山还是听到了,他像是被人找到了最后的发力方式,这根绷到极致的线还是断了。
“不用了。”姜玉山哑着嗓子回应了崔希礼的话,“我说。”
崔希礼闻言松了口气,和周敬一同转过身,等着姜玉山的下文。
大概是许久不曾说话的缘故,姜玉山的嗓子像是破损漏风的箱子,说几句便要咳嗽两声,周敬瞧不下去,让一旁的下属给他倒了杯水喂下去,情况才好了些许。
从姜玉山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崔希礼和周敬能拼凑出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和坊间的传闻相似,却又不同。
姜玉山的母亲确实是胡人,名唤舍折尔,这在他们的语言里有珍珠的意思,她也确实美丽的像珍珠一样耀眼。
舍折尔的父亲在大周的都城开了一家胡人酒肆,她从小在这长大,学了一手酿酒的好手艺。
大周官话也说的很流利。原本她也可以一直那么开心的生活下去,可偏偏那日姜杰出行游玩路过这看上了她,自此舍折尔这颗璀璨的珍珠开始蒙尘。
一开始姜杰还算有礼,送了许多金银首饰来想要舍折尔做他的妾室,可舍折尔有位青梅竹马的意中人,自然心中不愿,便多次拒绝。
姜杰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见舍折尔一直不情愿,便动了强取豪夺的的心思,几番逼迫威胁下来,舍折尔还是进了姜杰的府中。
可即便如此,舍折尔的心依旧不在姜杰身上,生下姜玉山前她心心念念的是她约定终身的意中人,生下姜玉山后,她的心就放在了姜玉山身上,珍珠身上的光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然后延续到了姜玉山身上。
这个孩子和舍折尔长得很像,尤其是那双像是映着草原的湖泊的绿色眼睛,所以姜杰对这个小儿子很是溺爱。
姜玉山原本是个很乖巧的孩子,舍折尔把他教育的很好,直到有一天舍折尔突然从姜玉山身边消失,尚且年幼的姜玉山被阴沉着脸的姜杰告知他的母亲和情郎一起逃走。那是一切改变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