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瑞的意图,他捂着受伤的地方兀自哼笑一声。
眼前这一幕过于眼熟,令他想到当年一样幼稚可笑的自己,他心道:“慕南絮不会再给他机会的,她冷血无情。”
果然,渡月元君不再多言,将那玉石施法系在包瑞的颈间,而后手掌贴上他的天灵盖,任他如何歇斯底里地颤抖和乞求,还是将他修行的功法和道术一并抹除了。
“不要——不要……”包瑞哭红了眼睛,最后卸去一身力气,颓废而目色空洞地跌坐在地。
……
包瑞用针鞭抽路北灼的伤,都是些皮外伤,不久就痊愈。
大抵是老妖婆这一百年来的医术有增进,他伤好透的期限要比路北灼自己预估的还要早,以至于他还未想好下一步对策,就被慕南絮提出要送他下山。
他若就此下山,可少了刺杀她的地理优势。
路北灼思忖片刻,觉得不妥,斗胆恳求慕南絮收他为徒。
没有什么比徒弟的身份更方便行事了。
然而,他被拒绝了。
慕南絮一袭白衣,袖口是晕染的淡蓝,领口绣着些银丝边。
身后是庭院中的古柳,仙门地段常年开花结果,飘絮抑如雾霭山间的鹅毛雪,纷纷扬扬,吹拂在她的三千青丝之间。
慕南絮白绫遮目,朱唇绯红:“我已无多余的精力教诲弟子。此前不也是你提点我收徒不善,养狼为患吗?”
她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对路北灼打趣道:“许是我双目失明久矣,看人看心也有点模糊了吧,既如此,我都一把年岁了,还是不给这世间添乱罢……”
路北灼算是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赶尽杀绝把包瑞赶走,完了他的师尊就此不收徒了。
路北灼磨磨牙,还是有些不死心,说起谎话不用打草稿:“师祖,我与他们不同,我瞻仰师祖仙人风骨久矣!虽然我自知根骨单薄,但若有幸拜入师门,阿执定谨遵师诲,刻苦修行,替雾霭山发扬光大。”
说着,那少年还抱拳一拜,看上去当真像那么一回事。
慕南絮感受他发丛间那两只挺拔有力的鹿角,静默了片刻后,还是摇摇头:“雾霭山不用你发扬光大。”
“那阿执便哪都不去,留在师祖身边,侍奉师祖左右。”路北灼多少有点着急,想着老妖婆垂涎年轻道体,以色侍人便以色侍人吧。
哪知慕南絮拂袖转身道:“我亦不需要弟子侍奉左右。”
萧离和林旭升飞升,云兰和路北灼堕鬼,到头来只剩她一人空守深山。她已立誓今生今世不再收徒,且早已习惯孑然一身。
路北灼彻底慌乱了,他这一走,指不定慕南絮就要对烛龙的道体做些什么,故而追出两步道:“那阿执可以惩奸除恶,为雾霭山的修行大能积攒功德!”
“你走罢,小鹿妖。”送他到下山路口,慕南絮叹口气,望着那颗参天的柳树,感受柳絮飘落过脸颊的温柔触感,“出来了这么多些天,你阿姐和阿奶想必很担心。”
事已至此,没有回旋余地,路北灼顿然有点心烦,步履迈下山还未两步,他回头仰望台阶上头的慕南絮,“师祖不同我一道下山?”
慕南絮摇头。
路北灼登时有些恼:“那包祥呢?包氏一家做的恶呢?便这样放任不管了吗?”若是这样,那小鹿妖千里迢迢、翻山越岭爬过来,究竟图的是什么?
慕南絮亭亭玉立,红唇微抿,没有回话,束目的白绫翩飞,在苍风间缭乱。
她若是看得见,此时目光当该翻涌着波澜。
良久,慕南絮说道:“我辈修行之人,斩妖除魔,斩的是吃人的妖,除的是害人的魔,至于你求我替天行道收拾一介凡人,并非修行者所能行之事。所以,我很抱歉。”
惊艳动听的声线似飘渺的仙乐,穿透风雪时也染了些不近人情的寒气,路北灼的拳头却倏然紧捏起来,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