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隐隐有了不安的预感。
一辆三轮车停在快递点门口,吴虎大嗓门道:“桑桑姐,上午的货都派、派完了!”
快递员吴虎二十出头,是村长的儿子,性格老实憨厚,有些许口吃,但想法却很有远见,做事也利索,在前来援建的站长桑觅建议下来到快递点工作。
桑觅收起手机,笑着夸了阿虎几句,看得出他十分受用。
山头的喧闹不知何时趋缓,李奶奶问:“阿虎,你刚刚去山头那边看了吗?”
吴虎挠了挠后脑勺:“我经过了那儿,站了好多外人哩,肩上还扛着好长好长的电视机,像个大炮。”
桑觅明白过来,阿虎说的是摄像设备,专业级别的。
这样一来,恋综节目组空降清皋村的消息得到证实。
吴虎继续说:“那几个哥哥姐姐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有个小姐姐头发还是粉红色的,肩膀上挂着两根带子。”
李奶奶弹吴虎脑瓜崩:“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吴虎抱着脑袋委屈巴巴的,不明白自己描述事实为什么还会挨揍,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桑桑姐。
桑觅却垂着眉眼,不知想些什么。
今天的她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下面是牛仔裤,一头保养顺滑的头发随意用发夹夹起,脸上未施粉黛,但就是令人挪不开眼。
这个姐姐身上的气质很独特。
听说她是城里人,却对所有村民谦卑,经常穿着统一的素色,一切都恰到好处。
吴虎说不上哪里不对,感觉桑桑姐与这山沟格格不入,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人,直到今天路过山头看见那群拿大炮电视机的人,他有了同样的体会。
“已经打包好了,”桑觅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纸笔说道,“这一次您想要交代些什么呢?”
帮助清皋村老人写信已经成为了桑觅生活中的一部分。要知道,小地方的留守老人们并不会使用智能手机,书信基本上是清皋村老人们能够联系外界的唯一方式了,而在物流快递里多放一封书信,桑觅是举手之劳,而对于这些老人来说却是形单影只时唯一的寄托。
“这次不是我写,是我孙子小逸,他想给电视上经常放的歌舞团节目寄封信,一笔一划在家里写得可认真嘞。”
说着,李奶奶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最外边封皮上写着“卡林卡儿童歌舞团的好朋友亲启——小逸”,横竖写得歪歪扭扭,但字体方正排列规整,看得出写时用了心的。
桑觅对卡林卡并不陌生,说来巧,前些年和阿朔聊梦想,阿朔说他喜欢音乐,看不懂简谱中的符号,他就自创旋律哼曲给她听。
资助合约到期即断联,桑觅再也没听过少年发来的语音。
整整三个月,桑觅醒来第一眼看到的都不是熟知的天花板。
有时是花园,有时是客厅,最危险的一回,她离高楼坠落的边缘仅剩五厘米,家里人尝试反锁房门也起不到任何效果。
恐慌,无措,濒死。
她发了疯一般在网上搜索相似的曲风,最后还是为了春晚久违打开电视时,看到了卡夫卡儿童歌舞团的合唱表演。
自从听了那几首儿歌,桑觅有股想埋进枕头嚎啕大哭的冲动,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听着歌舞团的歌声入睡。
病情渐渐得到缓解。
她为此还专门搜了那位儿童作曲人的名字,沈……
“请问,这里可以拿快递吗?”
恰逢这时,一道清隽雅致的男声缓缓荡至快递点。
像早春的溪涧,低醇而微带暖意。
桑觅放缓了呼吸声。
站点外不知何时多了辆黑色吉普车,车身洗得透亮。身穿乳白薄开衫的青年迈入店内,身量极高,目测有一八五,身后还跟着两个女生和手持摄影机的工作团队。
正午的炙热灼烧空气,热浪涌动,青年眉眼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