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奏响》/柔妄

01

东方天色开始发亮，第一缕曙光泛进清皋村，路边宽叶船子草的叶面上散着淡淡雾气。

公鸡打鸣前，山头轰隆隆地像坦克碾过，异常喧闹的人群声打破这份和煦。桑觅从睡梦中抽离，关掉手机里循环播放的儿歌，坐在床头醒了会儿神。

直到中午山那头嘈杂没有任何平缓的趋势，桑觅从快递点堆积的货物中抬头，娇小的身子几乎被纸箱淹没，唯有一张小脸上写着不悦。

给村民送来的香水桃塑料箱依次分类包装完，她抹了把额汗，继而把物流单贴在纸箱上，等待每日进城的货车过来。

每年五月是清皋村香水桃丰收的季节，作为当地特色农作物，香水桃以皮薄味甘、鲜嫩多汁备受消费者喜爱。过去村民只能在城乡交界处的马路边卖，利润极低，还时有城管拿棍棒驱逐。

现在桑觅开了村头快递点，网上接单，从人工采摘到冷链专线发货不超过五小时，销路获利翻倍。

货车陈师傅将货物搬完，习惯性跟桑觅寒暄几句，“桑妹子，我听说了那事，你最近被恒润置地那群人为难了吧。”

桑觅进屋倒了杯自酿的桂花冰饮递去，心知瞒不住也没藏着掖着，“开发商说是想在以站点为轴心方圆两百米的地段开石油化工厂，清皋村又是一个靠地谋生的村落，我怕化工厂会破坏这边生态环境就拒绝了。”

“拒绝就好，他们过来也别理，”陈师傅嘬了口桂花酿，“嘶——真好喝啊！”

桑觅笑：“有两个中年人来站点找过我麻烦，看我是年纪小又是女孩好欺负，村长和村官那边我问了，都说连开发商的人影都没看见。”

陈师傅皱眉：“恒润置地想强拆不成？”

“只要恒润没有获得政府授权，强拆并不符合村民意愿，到时候法庭相见也是理亏的一方，我想他们没这个胆。”

字里行间，有一种不属这个年纪的大家气度。

陈师傅从未看轻过这位初下乡的年轻站长，只是以过来人身份提议：“你还是要防着些歹人，在屋里多安几个摄像头，顶上那个大归大，但是有盲区范围。”

桑觅弯了弯眼：“放心陈叔，我安了两个。”

陈师傅听这话，再度环视一遍店内：“哪儿啊？我只看见了一个。”

“诶，这要是全告诉你了，多没意思。”

陈师傅愣住，看女孩表情才恍然，原来自己也在“歹人”行列之中。

他苦笑：“你这丫头，多注意些安全，叔先走了。”

“好啊，陈叔明天见。”

桑觅前脚送完货车司机，村民李奶奶佝偻着身子走进站点，遥望远处，也是见怪的表情：“山头怎么吵成这样？”

“阿虎送货路上会经过山头，等他一会儿回来拉货我再问问。”

女孩声音轻，说起话来字正腔圆，有种沁人心脾的温柔感，让人莫名亲近。

李奶奶想起四个月前，村里建了个二十平大小的快递点，新来清皋村的年轻女孩说这里可以寄收快递，公告牌上写的价格也在村民接受范围内。

清皋村坐落于山谷之中，村落距离县城很远，仅有的一条与外界接壤的道路是一条十几公里的泥土山路，有些年老的村民至今都没有去过城区。

村子人口并不多，是一个老龄化与留守儿童居多的镇子，镇上年轻人很多都外出打工了，留下的基本都是一些没有工作能力的老年人和孩童。

所以快递点“入侵”，大家一致指认桑觅是骗子，专门糊弄淳朴老百姓，要卷钱跑路的。

桑觅为了打破偏见，小到购买监控、货架、面单打印机设备，大到对接快递资源，事无巨细处理村民需求。

直到两个月前，农作物进城渠道被这个小姑娘用一己之力顺利打通，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说实话，在清皋村这个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