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吾,就该在去饭馆之前问问连兄医馆位在何方。
不过连宵醉一行人虽友善,但至今动机不明,暂时也不可全信。既是在别人监视范围之内,自己回客栈换药也较为稳妥。
可能无瑕也是这样想所以才……
天踦爵思绪飘飞,待到回神时,霁无瑕已然拆完他上半身的所有绷带,开始抹药。
少年本想佯装不在意,但在对方指末覆抹腰身的一瞬间,还是不由绷紧了上躯。
霁无瑕上一次见到僵直到如此地步的,除了他,便还有那油菜花田间的稻草人。
只是如此情境,姑娘却毫无所觉,似乎误会了什么,还抬头看着他的脸色问道:“很疼吗?”
天踦爵和她对上眼的同时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头更疼,仿佛还能听见脑中有什么在嗡嗡作响……
他垂目,躲开对方真诚而又正直的视线,低声应道:“无事。”
霁无瑕误以为对方痛到需要闭眼忍耐,便又稍稍放慢了手中抹药的速度。
纤软的指尖伴蘸着些药渣,滑腻而又湿凉,从僵硬的腰间渐渐挪到紧绷着的胸肌前,纤悉不苟地涂抹到每一个伤口周围,时轻时重的力道,无不显示出抹药之人对此事的小心翼翼。
面前的少年耳尖纸脸颊微红,稍稍侧开头,双睫低垂时有轻颤,似乎是仔细地打量着不远处的木质地板。
咫尺之间,呼吸相闻。房间内只余下些许拿取药物的碰撞摩擦声,时不时能听到窗外街道小贩的三两吆喝,以及临近房间中传来笑语欢声。
或许是实在难忍四周僵寂,又也许是为了分散注意,少年轻咳两声,刻意开了个话头,谈起了今日之事。
“无瑕觉得,今日所见,连宵醉等人如何?”他没回头,斟酌着问道。
“接触下来,感觉十分真诚,但也……”
“也?”
“非他几人的问题。吾只是觉得,一切凑巧得着实过分……”
“确实,每件事看似自然发生,但细思起来,又仿佛有人特别安排一般。前后左右也寻不出什么错处,却很明显地不对劲。”讲到不寻常处,确也不禁正色起来。
“连宵醉实力难测,有如此强劲助手……莫非是对方根本不屑于掩藏,才摆出如此昭彰的鸿门宴?”霁无瑕推测着,心底也又添担忧几分,不由停下手中动作来看他。
“不得而知。”天踦爵也思索着其他可能,“不过关于连宵醉……今日吾同行路上不依不饶地正面试探,也只在他那得到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现编个人故事。”
“噢?”
“情节很是跌宕起伏,若不是演技浮夸,倒还能信上几分。”
“吾这边那名姑娘倒无异常。”
“她看起来……也许是未能先通晓详情。”少年摇摇头,“但到底是一伙人,时不时还是有所掩盖。”
“嗯,比起这些,最怪异的还是那名蓝衣男子……”
今日所见着一身蓝衣的共有两个人,她未明言,天踦爵却也知道指的是谁……
若说郭店主只是举止有点诡异,那么另一名蓝衣男子便是由内至外的诡秘而妖异。
但因为此人出现的时间并不长,表面看确实没有任何破绽,二人又不约而同地陷入了静默的沉思。
抹完了药,姑娘洗去手上残留的药渣,又拿起整卷纱布,一圈一圈地缠在天踦爵身上的伤处。
缠到一半,换手拿时不慎没拿住,手中的纱布卷滚落在地。好在落得不远,霁无瑕侧身半蹲拾起,又卷回去了些许,才想要站直,却不料小腿处骤然一麻,向后倾倒。
天踦爵见势不妙,想要站起来扶她一把,未曾想却因为纱带缠着腰身,也被扯倒前去,一番天旋地转之后,结实地盖在了对方的身上……
真是糟糕的处境。
耳边略有急促的气息声伴着阵阵暖流,扩散在他的肩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