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

依依不舍告别了邓诗儿，楚楚打算先回小隔间。她估计唐珂也在，再想到片刻前她刚骂了他一顿，步子迈得有些艰难。

室内四隅仍亮着，桌上烛灯也燃起，铜制竹节香炉漫开淡淡的熏香。楚楚刚来时就觉这个味道熟悉，原来真的不是她自作多情，这香就是仿着她从前制的。

只不过，当初楚楚是自己配香，所以味道比较特殊，随意之举，每次配出来的都不一样，自然无法完全还原。

绕过屏风，楚楚看清了室内，不再凌乱，茶水都被清理了。亮堂但一个人都没有，唐珂不在。

楚楚松了一口气，再见到唐珂，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心中放松的同时也带着一丝失落。

“楚楚？你晚上还什么都没吃，用膳么？”唐珂的声音突然响起，楚楚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见到从后面走过来的唐珂。

他换了身衣物，当然也沐浴了。楚楚那时泼他茶水，可谓一点情分都没留，满杯的茶水全都泼他脸上了。

楚楚虽然感觉他活该，谁让他看出她也不说话，反倒一直逗着她玩似的，各种使唤她。但此刻，楚楚也不免心虚。

四目相对后，无声的尴尬蔓延开来，楚楚下意识移开视线，不看他眼睛 ，“也行。”

唐珂已经吃过了，单纯陪她坐着。一桌子的菜，楚楚却吃得味同嚼蜡，甚至她只顾着吃自己面前的菜，一粒一粒数着饭吃。

唐珂见她只用蟹黄豆腐，给她夹过去一筷子清炒蕨菜，蟹黄性寒，不易多食。

楚楚这才鼓起勇气，抬头望着他，缓缓开口，“……唐珂。”

其余人惊讶，楚楚为何突然直呼唐珂名讳，就听唐珂说：“都先下去吧。”

室内静谧下来，不知为何，此刻楚楚闻到的不是热腾饭菜的香气，反倒是淡淡的玉兰花香萦绕在鼻息之间，让楚楚想到了玉兰林里的禁地。

她突然变成了唐珂早逝的夫人，楚楚实在很别扭。

而唐珂看着楚楚一脸踌躇，眼神飘渺，他没说话，耐心地等着楚楚先开口。

楚楚酝酿了许久，却只问了一句，“我都知道了，你……为何要那样做？”

唐珂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说，如果当初他没有想得那般复杂，哪怕给楚楚一点回应或是暗示，再或是那日照看楚楚些，她都不会出事。

他以后再如何做，都已是无济于事，弥补不了对楚楚的亏欠。

所有情意归于一句玩笑话。

他说：“我看你孤零零的，还没嫁出去呢，所以牺牲一下自己，一直陪着你好了。”

楚楚：“……”

她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感动没了大半，唐珂也不是没有良心，最起码等了她三年。

但不愧是唐珂，开口便讨人厌。

看在唐珂帮她报了仇的份上，楚楚暂且原谅他的口不对心。可楚楚还有一点好奇，所以又问唐珂，“那要是我一直没回来呢，你真的一直不再娶？”

唐家这辈只唐珂一个独苗，和香火传承比起来，唐珂当初的顽劣拒不科举，简直就是小事了。

甚至当初唐家长辈就已经催着唐珂早日成亲，就是为了能有个孙辈。儿子不行，只能指望孙子争气一些，能光耀唐家的门楣。

虽然后来唐珂也算出息了，但年岁也不算小了。

唐珂一听这话，就知道邓诗儿果然什么都和楚楚说了，他说：“楚楚，我不会娶旁人的。”

原来这人不是见色起意。对她的不同之处，全因为她就是楚楚。

唐珂又笑着说：“母亲前年又生了个妹妹，如今唐家没空管我。”

楚楚强忍着才没笑出声，邓诗儿方才神神秘秘告诉楚楚，唐家长辈都催唐珂再成婚，但他不听。

僵持中，唐父唐母又生了个孩子。楚楚都能想象到当时唐珂闻讯的错愕，以及燕都众人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