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着数百余名官员,排成四方形队伍,站得密密麻麻。
永安城内住着文武百官,能够进殿面见皇上的官员,仅有三四十名,因紫宸殿很难承载这么多人。今日格外奇特,这里聚集城内几乎所有官员,服色五颜六色,一眼望过去宛如雨后天虹。
雪然纳闷不已,门口宫人回答:“方才殿内传出旨意,召集这些官员进宫,候在紫宸殿外,也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想是账本里点到这些朝廷命官,皇上要处置他们。这些人低着头,也鲜少交头接耳,唯唯诺诺。估计心里都在祈祷,出去后脑袋还能连在脖子上。
往前排看一眼,裴朔抬头正盯看她,即便与她对上视线,他也不肯挪开眼。他旁边的官员是周序,周序比盛天青年长,胡须发灰,身材矮小,恭敬地听信等候。
宫人忽高声通报:“圣上驾到。”
皇后和戴着面具的赵憬走出宫门,停在殿外的台阶上。连长晋从两人身侧走出,慢慢步下台阶,回到百官中间,在第一排,站在周序旁边。
殿内陆续走出十名宫人,两两为一组,先后抬出五个木箱,走下台阶。百官左右两边散开,让出过道。
箱子停放在百官正当中,箱子外面的封条已揭。
赵憬见百官已到场,便携皇后走下台阶,站五个木箱前面。他依次翻开箱盖。
箱中账簿堆积。赵憬没有立刻查阅账簿,他抬起头,扫量一圈文武百官,观察他们的反应。
在场所有官员低下头,除去连长晋,他们无一不与功德会勾连。
澜江剿匪后,功德会解散,连长晋清扫功德会,此消息半月前便传遍永安。数日前,盛天青亲自押解周慈回永安,他们也都看到了。
赵憬戴着天鹅绒面具,群官看不清他的面孔,但仿佛能看见面具下那张冷笑的脸。
“报,盛将军到。”
听见通报声,百官纷纷回头,向两侧撤出空当。
盛天青没有任何停步,直插入百官聚集处,停在连长晋旁边。
赵憬忽而抬头,“盛将军怎会到这里?朕记得没有召盛将军前来。”
盛天青走上前,恭敬行礼,“臣原是入宫来看望太子,可听说太子妃不在东宫,去了紫宸殿,所以也到了这里。”
赵靖侧目,打量一眼伫立在侧的雪然,“这个时辰不早,他说得是真?”
雪然赶忙福了福身,“皇上,确如家父所言。是臣妾请父亲今日入宫。”
此话并非临时扯谎,雪然苦等连长晋,久久不见他出现,心生怀疑,便临时派人出宫通知盛天青。
收到雪然委托前,盛天青就已决定入宫,功德会的事涉及甚广,正如眼前所见,永安一半以上的官员都牵涉其中,连长晋若要揭穿功德会,那便是与半个官场为敌。
“是看女儿还是看热闹的?”赵憬询问。
盛天青看一眼雪然,“都有。”
赵憬朗然大笑,拿起其中一本账簿,“正巧啊,盛将军,这里有一桩热闹,可以看。”
低头的官员胆战心惊,不知道那本账簿里面有谁的名字。
根据大粱律例,上级官员看完供词,应当立刻作出判断,君主是全部官员之上级,自然也不例外,一旦皇上起卷,这账簿里面的官员可就乌纱帽不保了。
时至深秋,天色暗得也早,光线开始黯淡。
皇后唤宫人送入灯火,放到四周。那火苗不热,时不时秋风吹过,不少官员仍是汗流。
赵憬手提着一盏灯,手中一滑,灯杆脱手,宫灯倾倒,烛油洒落在箱中。
箱内火焰迅速蔓延,秋风一吹,零星的火苗飞溅到其他几箱中。不多时片片火焰相接,五箱账簿陷入熊熊火海,纸张燃烧放出乌烟,比愁云颜色还浓。
火光照亮在场所有官员的脸孔,官员们收起先前的哀戚之色,面露惶恐。
浓烟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