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三个月就该乡试与会试,老祖宗何必兴师动众。回头他们发挥失常,会错怪到您身上。”
太后听若无闻,重重落下茶杯,偏头命随行侍从换一杯新茶。
她冷冷刺道:“听闻五年前就有位女子,在会试前跑到国子监寻情郎。祭酒说,那学子本该再等一轮。结果呢,那人转年进士登科。你说巧不巧。”
雪然低头望地,哑然失声,前面话里提到的国子监女子说的她。
“太子妃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听说,早上有人前来遣散这屋里的人,说是要空出屋子迎接贵客。”
太后摆弄手上的黄金指套,这是只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才配享有的。她睥睨着惶惶中的孙媳妇。
恍然间,看见雪然发间的木簪,朴实无华,更觉这个太子妃小门小户出身,根本上不得台面。
她继续奚落雪然:“太子妃说是贵客。也不太贵,小时候也就是个匠籍。还不是你那父亲歪打正着,带着家人鸡犬升天。”
在场围观的人皆知,盛雪然的父亲,原本是宫廷为修缮宫殿临时征召的泥瓦匠,他入宫时几近家徒四壁。若不是碰巧大火中救下皇后,恐怕早就鬻儿卖女。
皇上说是感念盛天青救妻恩德,却把目不识丁的他丢在战场,任凭其自生自灭。谁知他命大,不光活着归来,竟还让他打了一场胜仗。
雪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里大声嚷嚷:“谁祖上八百前还不是个皇亲国戚?每逢改朝换代,贫民不是被战死,就是被饿死。”
这声音响亮得几乎国子监所有学子都吸引过来。
太后猜出是雪然激将她,想为里面的人拖延时间,顺便提醒里面的人趁机溜走。
太后鼻子呵出一笑,对侍卫道:“不必理会太子妃的纠缠,还不赶紧打开两扇门,让哀家瞧瞧里面到底是藏的什么娇?”
门一打开,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入房间。
屋内站着一名窈窕女子,头梳双鬟,额点花钿,满头金灿灿发饰,耳环与项链皆是黄金质地。
这毫不知收敛的豪奢品味,一看便知是裴朔家女眷,她是周栀子。
雪然懵瞪,慢慢转头看向盛鸿渐。
盛鸿渐低着头,脸色煞白的他自知理亏,不敢去看雪然的表情。
“裴家的媳妇怎么在这里。”太后不知盛鸿渐与周栀子的旧日纠葛,对周栀子的印象仅是雪然生辰时的一面。
周栀子不慌不急,福一福身,回话:“公爹近来差臣妾打理裴家的三间铺子,但臣妾资历尚浅,只得通过书籍汲取前人的经验总结。臣妾无可官职,只能来这里。”
“国子监现下山中无老虎,裴朔当这里是他家的开的。”太后痛斥裴朔两句,看的却是雪然。
这一看就知,裴朔临时叫他的儿媳妇前来,替太子妃脱身。裴家的藏书浩如烟渺,哪里需要到国子监去寻藏书。
周栀子假装看不懂太后的弦外之音,只替裴朔辩解:“太后娘娘息怒,公爹一早就同皇后娘娘领过罚了。”
内侍恰逢其时,侍从递给太后一碗新茶。
太后毫不关心裴朔家事,没有继续拷问周栀子,但依旧不发话让雪然起身。
忽而,她转头一瞥雪然,见她的视线始终搭在自己手里的茶杯上,笑问:“太子妃是想喝茶暖暖胃?”
雪然点头,委屈地看着太后:“是有点冷,也有点干渴。”
太后冲雪然一笑,端起茶杯缓缓向前。
“劳烦老祖宗了。”雪然抬起上半身,伸手去接茶杯。
正当雪然的手快要触碰到杯壁时,太后却一倾茶杯,澄澈滚烫的茶水如一条瀑布垂落,在地面上翻涌出大团水泡。
泡泡..........白色的?
雪然一惊,起初以为是天气太冷,沸水泡泡遇冷后,在地面上起了烟。
可当她匍匐过去,低头定睛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