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师妹,陈管事说让你有时间去药圃一趟,好像有什么急事找你。”
“好,我知道了。”穆忍冬拿着长柄木勺,头上藏蓝色的布巾在鼻下打了个结。
“你忙完记得去啊。”女修丢给她一道灵力遮住气味,笑着跑远。
把脚下的菜地全部施完肥,她拎着空木桶熟门熟路地去了隔壁院子。
“阿婆,肥都施完了,桶给您放这儿啦。”
“好,好,真是个好孩子。”满头白发的老人笑眯眯的,满脸慈爱。
婉拒老人的赠礼,穆忍冬回自己院子仔细净手洗面换衣,又带上一串花朵手链系在腕上才再次出门。
她个头不低,但生得单薄,此时裹得里三层外三层也略显瘦削。
眼角余光窥见几分青色,穆忍冬撇过去一眼,只看到几张稚嫩陌生的脸,心下恍然——
原来又到了纳新的日子。
阳光洒在她银色的长发上,微微泛金,青衣弟子被这抹亮色吸引,脚步不由得顿了一瞬,微风吹过,鼻尖似有淡淡的花香。
“师兄,”青衣弟子不住连连回头,问,“刚才那位师姐是?”
“她的头发怎么是白色,用了什么特殊染剂吗?”有人带头,余下的几名弟子也忍不住好奇,眼巴巴看着带他们去舍管的师兄。
师兄嘘了一声,放低声音:“这事你可别当着她的面问,她那似乎是一种叫‘白化’的病症,你们这般提,难免会戳到别人痛处。”
率先发问的两个弟子连忙捂住嘴,脸上带着歉意,再回头时,路上已经没有了穆忍冬的身影。
“白化病”这个名字,自然也是穆忍冬自己说的。在没穿越前,她就有这个病,只是不怕阳光。小时候因为外形特殊没少被孤立,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孤僻的性格。
当然,现在也有些孤僻。
倒不是来到万兽宗也被孤立,而是自从长到一岁会说话之后,宗门每届新弟子看到她都要问一嘴头发颜色,她解释了无数遍,实在是腻了,便选择沉默。
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传出了她因此伤心的风声,连她为了养身体吃的那些苦药,也变成了苦求的黑发秘方,还是无效的那种。自此之后,倒是没有人问她了,全变成了同情。
同情便同情吧,至少不浪费口舌,穆忍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
万兽宗内四季如春,偶有凉风阵阵,穆忍冬拢紧衣领咳嗽两声,随手从脚下药田里揪了两片甘草叶,勉强压下喉间痒意。
“怎么回事,可是又受了风寒?”陈文从花架后绕过来,抬手送来一道灵力,为她遮住凉风。
“小毛病,回去熬两副药喝了就是。”别人穿越都是龙傲天,她倒好,刚穿过来就被扔在雪地,勉强长大活下来也成了个药罐子。
“你找我过来是要做什么,谁又生病了?”
“跟我来。”陈文七绕八绕,带她走进深处的一块药田,“昨晚别的独月花都开了,就它没反应,你看是怎么回事。”
穆忍冬蹲下摸了摸叶片,从旁边抽了把药锄,边挖边问:“这几天宗门是不是在纳新?”
“……你看到了?”
“您说呢,我是记不清楚日子,不是瞎。”她撇了下嘴,“我说前段时间好好的日历怎么突然坏了,原来是您干的,是想让我错过测灵吗?”
陈文没答,穆忍冬也不追问,只丢下药锄,双手下挖,掏出几条肉虫丢给旁边等着的溜达鸡。
“好了,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穆忍冬去旁边净了手,嘴角抿起,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忍冬,”陈文将人唤住,看着那条瘦削的背影叹道,“你就算不能修炼,在万兽宗也能活得很好,莫强求。”
“我知道。”
穆忍冬答了一声,脚步未停。
陈文觉得她拼死也要测灵是在强求,但她倒真没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