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都用在这上头了,看来是铁了心要生个公主了。
那个与他一同经历了生死劫难的顾怡卿,那个暗夜里自己怕得要命却仍旧愿意在那些千凶万恶的劫匪面前出言护他的顾怡卿,那个情愿与他同榻承恩取悦天子的顾怡卿,以后要与他分道扬镳分庭抗礼甚至是怒眉相向了么?
他以后该怎么做?打压他防范他,处处提防着他,说他的坏话,不许他承恩还是在月儿跟前闹死闹活,限制他进一步的晋迁,防止他后来居上,一朝做大?
心怎么这么疼?像被人扎了一刀又被迫拔刀还了回去。
意料之外的刀破空扎来的时候固然痛不可当,自己被迫拔刀应敌的时候,也同样痛到麻木。
你不是你,而我亦不是我。
他不想这样,可是。
梦儿察颜观色,见自家主子脸上晴云变化,飘忽不定,为了那后续的好处,咬了咬牙,继续替顾琼说好话,“主子,奴才也不是贪图怡主子的金锞子,主子平日里没少赏奴才,奴才不缺东西的。奴才是想着,怡主子他之前在主子跟前伺候,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没一点不恭敬主子的地方,主子待他也是极好的,奴才是为着主子从前同他的情分。”
所谓知仆莫若主,知主也莫若仆,梦儿在安澜跟前伺候久了,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是个什么脾气,知道比起别的,主子心里头更在乎情分。
换句话说,如果他家主子不是个在乎情分的,那宫里头绝不会有这么多庶出的公主皇子。他虽然是个粗苯的侍儿,却也听庆寿宫里的人说起过,知道凰朝几代宫廷,就属当朝这一代小娃最多。几个太君卿太昭仪私下里都说这是当今皇后宅心仁厚重情重义,当年那位庄毅毓圣皇后若能有当今皇后一半的容人之量,他们也不会膝下空虚凄凉终老。
果然这句话极好地契合了安澜此刻惆怅伤感的心,安澜默然不语,良久方才幽幽地言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瞧他现在还来本宫跟前伺候么?”
他这话很有些发牢骚的意思,这话本不该同一个侍儿讲,但安澜这几日见不到明帝,心里头的事无人可诉,这侍儿既然这般多话,他也就忍不住顺口发了句怨言。可是一发出口,他就知道不能再说了,他站起身来,往后头观日阁中歇午,今日晚间朝廷宴庆男子军凯旋,他得出席,这会子该休息一下,养养精神,晚上好容光焕发地出席,决不能输了场子,毕竟后日就要举行赵玉泽三个的晋迁仪典了。
梦儿瞧着安澜风姿卓绝的身影,迅速地就有了主意。待安澜在观日阁中浅眠,他便跑出明心宫去,站在离明心宫不远的芍药亭中,对顾琼派过来打探消息的侍儿鹒儿悄声言道:“你跟怡主子说,皇后主子嫌怡主子最近懈怠了,不像以前那般过来站规矩了,让怡主子抽功夫过来伺候皇后主子几天,皇后主子兴许就消气了。还有,那茶皇后主子很喜欢,可以再送些来。”
鹒儿连忙笑着感谢:“多谢哥哥,小弟牢牢记下了,待主子回来,小弟必定一字不拉地转告主子。还请哥哥继续替主子留心,小弟这厢谢过哥哥。”
顾琼到申正方才回来,一边让鸢儿伺候他梳发匀脸,一边听鹒儿小声回报今日的情形,听到安澜把礼物收下了,很喜欢那野茶,心头便轻松了下来,肯收礼物,这便是没把他当敌人,他有的是银钱,多送几样礼物,小菜一碟。喜欢那茶,也不算什么,虽然这茶他只得了一小罐,他二弟顾珃还在信上同他讲,路途遥远,运输不易,这茶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京中的贵人们未见得喜欢,没必要多运,但既是安澜喜欢,他让林瑶和顾珃再运一些来也就是了,大不了车马费他出。
只有这去安澜殿里立规矩有些难办,虽说作为君卿,他理应每日都去安澜殿里立规矩,即便是安澜和明帝早就免了这一条,但他作为至今仍旧顶着协理六宫头衔的君卿闲着无事的时候,去安澜殿里伺候,也是应该的。毕竟世家豪门的侧室,都是经常去正君房中站着的,有事做事,有活干活,没事做的时候,就陪着正君聊聊天说说话,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