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涟漪(2 / 3)

搭个水亭,夏日里好在其中绣花。

沈名菡听了犯起了难,因为江澄昨个儿交待过她,说是映天宫中不宜有大湖,所有的水流汀步都必须是清而浅的,底部还要用石头垫平砌好,不能有淤泥,也不能有水草,可这位怡卿殿下居然当着圣驾的面要求在鱼池上搭建个水亭,这就很难做到清且浅。但她只是个内侍省监,哪敢当场反驳怡卿殿下?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想着今日出宫就找江澄请示该怎么办。本来这翻修映天宫的事也不是她的差事,是江澄忙不过来,正好她所督修的南段河道因为民女民男皆回乡里忙碌春种,暂告停工,便派人把她从南段河道召了回来让她负责此事,正好她有内侍省监的头衔,出入宫廷也方便。她原以为这差事没什么难为的,她闭着眼睛干也不会出差错,现在才知道,这个差并不好当。

明帝却是不管沈名菡为难不为难,见顾琼把要求提了出来,便吩咐沈名菡按怡卿殿下的主张去改建,趁眼下才刚动工,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修得怡卿殿下满意,她必有重赏。天子发了话,沈名菡只好苦笑着应承下来。

明帝交待完沈名菡,便带着顾琼离开,这回却是不去顾琼的琳琅殿,而是直奔紫宸殿。

紫宸殿内,露儿一早就得了明帝的吩咐,准备好了供晚上消遣的双陆、投壶、骰子、九连环、燕几图等物,两个用过了晚膳,一样一样地玩,直到亥时三刻方才一起进兰汤房洗沐。夜里顾琼便宿在紫宸殿中,明帝有意让他释憾消怨,拿出手段轻怜密爱,两个百般绸缪,感情迅速恢复。

次日早上明帝匆匆去上朝,走前顾琼尚在熟睡,明帝也不让人喊他,任他酣睡,到明帝上朝回来,顾琼方才醒来。明帝携了他的手,同他一道用早膳,顾琼这才知道明帝早上起得迟,饿着肚子去上朝。他心中又得意又感动,看着明帝媚语如丝,“臣侍回去给陛下做道花胶鸡补一补。”

明帝慧黠一笑,抬手刮刮他的鼻子,言语宠溺,“花胶鸡就不必了,琼儿还是早些把朕的新寝衣赶出来,朕好换着穿。”

顾琼也有此意,用过了膳,明帝仍命人用软轿把他送了回去,他回到琳琅殿,就开始动手绣那寝衣上的图案。

绣了约有半个时辰,他觉得后背有些酸,便停下来活动肩背,鸢儿瞅准时机走了过来,“主子,奴才给您揉肩。”

“好。”鸢儿走上前来,轻揉慢捏,顾琼顿觉舒爽,笑着赞了句“还是你会服侍。”

鸢儿浅笑了下,开口道:“主子,有件事,皇后主子不让奴才讲,可奴才想您是奴才的主子,奴才知道了这事,无论如何都应该告诉您。若是奴才不讲,那就是对您不忠。”

顾琼听事情牵涉到安澜,鸢儿的语气又这般慎重,心下很有些着慌,他指指一旁的锦凳,吩咐道:“你坐下慢慢说,究竟是什么事?”

鸢儿一撩衣摆侧身坐了下来,看着他小声道:“主子,那天您刚落水,圣上是想要给您个公主的,她在您睡着的时候,把皇后主子喊到外间两个说来着。皇后主子不同意,皇后主子说了一大堆的话驳斥圣上,又是说这药可能损害陛下御体,又是说尚公子的药研制不过一年,不知道对往后有没有影响,又是说圣上因为主子受损,宫里的主子们全都会指责主子,又是说这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不值得圣上冒险。”

鸢儿回忆着那日安澜所说,把他在殿外断断续续听到的帝后两个的对话,简单向顾琼回报了一遍。他说的虽不完全,却也把安澜那日主要的意思都讲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又从袖子中拢出了一个金镯子,将镯子呈给顾琼:“皇后主子赏奴才的,皇后主子说主子精神刚刚恢复,不能再受波扰,让奴才在主子面前守口如瓶。奴才不敢不收皇后主子的赏赐,可也不敢因为收了赏赐,就瞒着主子,这毕竟是有关女嗣的大事,奴才知道主子其实很想得个公主的。”

顾琼听了,只觉这两日的欢喜如同被人浇上了一盆雪水,一下子就降了温度。他气得站了起来,胸口起起伏伏,好一会儿都消不掉这口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