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皇贵君位分,又增设一个贵君位、一个君位,新创的成分着实有点多。拿掉一个君位,形成一个皇贵君、两个贵君、四个君位的配置,相对而言,比较适中。
明帝看他停了下来,也在思量他的话,她把他所说的在脑海中细细地过了一遍,认为他说的是有道理的,他确实与陈语易几个不同,那几个都没有前朝官职,他是在前朝有官职的,而且她给了他多少男儿梦寐以求的左相职位,这是凰朝此前从未有过的男子高位,给了这样的官位,她再以他兢兢业业尽忠国事为由晋他后宫位分,理由确实不算充分。
他能够这么想,那别人,尤其是与他关系不佳的朝臣,多半也会从这个角度入手反对,看来,她还得找一个更为妥当的理由。
找个什么理由呢?
她才开始想,江澄又开口了,“陛下,臣待钱尚书销假回朝,自拟辞谢表,将这君位辞谢了,既不碍敏君和文卿四位晋封,又无需朝廷多增君位,陛下只需允准便可。”
明帝只觉这人简直是个傻子,哪有人把到手的位分往外推的?她蹙了眉道:“朕的恩典你也敢辞?朕几天没翻牌子,你就忘了应当唯妻主之命是从了是吧?自作主张个什么?!”
她这话说得有些凌厉,表情也是不快的,烦躁的,平日里极为好看的眉眼因为这不快都有些拧巴了。
江澄立刻缩了一下肩膀,半低了下巴,小心看了她一眼,赔笑着答道:“臣不敢自作主张,臣只是怕陛下晋位太多,乱了后宫礼制。”
这话说得有点重,明帝心头越发不快,哼了一声问他道:“你要这么说,朕晋悦儿为皇贵君就已经是打破前规了,你不想担这个乱了礼制的名儿,你把这位分辞了,那你让悦儿几个怎么办?也都上表辞了?”
天子的语气愈发不善,江澄心头跳了一跳,声音愈发恭谨:“陛下,臣不敢攀扯皇贵君,臣方才说过了,皇贵君和敏君几个晋位都是合情合理,理所应当的,臣与他们几位情形不同,不敢同获荣迁。”
这人怎么这么糊涂?左相都做了一年了,难道还不明白,在那些个爱挑刺的朝臣们心中,后宫所有的男儿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更加才德无双理所应当。明帝怒声道:“你说不同就不同?你不攀扯悦儿就没人攀扯悦儿了?那些个就爱尊奉正君打压侧室的,那些个讲究嫡庶之别的,那些个想要讨好弦歌的,那些个之前弹劾过悦儿被朕贬斥的,她们一瞧见你上了折子辞谢,还能不要求悦儿辞谢?”
这,似乎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江澄暗愧自己的考虑不够周全。
明帝看他不说话了,心里头的火气方才小了点,用那凌厉又美艳的凤眸横了他一眼道:“有琢磨怎么上表辞谢位分的劲儿,不如好好想想,枕席之间怎么答谢朕。”
江澄愕然,他家陛下这话语跳得也太快了点吧?
明帝却是不管他怎么想,只自己努力找理由堵可能反对的朝臣的嘴,她屈着手指头开始算,“澄儿是辛巳年被先帝赐给朕的吧,至今已经十四年了。”
江澄不知道她这么说是要做什么,只听她提及先帝赐婚,就下意识地回复道:“辛巳年二月十六,臣被先帝赐予陛下的。”
他说到这里,又猛地闭上了嘴。这个日子于他是刻在骨子里的,根本不会忘,明帝多半是不记得的,他这么说出来,倒像是故意拿这段往事刺天子一般。
然而天子并没有生气,明帝颇有些欢然地道:“原来是二月十六,倒是挺好的日子。”
是挺好的日子,凰朝地暖,春意来得早,二月十六已是繁花绿柳,加上天有明月,算得上是花好月圆的好日子,辛巳年的二月十六,日期尤佳,据先帝说是找钦天监看过的,是旺妻主利妻家的好日子。
明帝没他这么多的感叹,只是有了主意,就不那么烦躁了,眉眼弯弯地笑着道:“澄儿是先帝赐予朕的,至今已经十有四年,如今朕要晋悦儿为皇贵君,当然要一起晋澄儿的位分了,不然朕岂不是不敬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