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他。当年她瞧上了新科及第的陈语易,也想要借助陈语易的家世,来掌控朝政,也没问人是不是乐意,一道圣旨下给了陈语易的祖母陈德棻、母亲陈洁茹。那时节她宫里只有安澜和冷清泉两个有名分的后宫,安澜和冷清泉虽然单论容貌都比陈语易漂亮,但两个都比陈语易年长,也都还没有为她诞育一女半儿,她几乎都不需要怎么样思考,就知道陈家一定会同意让陈语易进宫的。陈家祖母母亲的想法很容易理解,用被天子看上的儿子攀附凤恩巩固家族的地位,这是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家主都会做的事。只是她没想到,进宫之后的陈语易,对她也是真心真意的喜欢。
陈语易的性情清冷而疏阔,这样的性子,其实是最不易动情的,她初始做好了被陈语易冷脸甚至是拒之门外的准备。岂料陈语易一切随她的意,不仅没有在新婚之夜把她拒之门外,就连日常同她相处,也都是按她的意思来。虽然不会主动兜揽她,但是她过去找他下棋,他就沉心静气地与她对弈,她过去同他探讨古人的书籍优劣,他就对着她侃侃而谈,她得了古董字画,拿给他品鉴,他就与她细细地探讨东西的真伪。她若是朝政不忙,在他殿里待上一整天,他就温然浅笑地陪她一整天,她若是时间紧促,只能够在他殿里略坐一坐,他也不嫌她来去匆匆。
她已经有了两位夫郎了,岂能不知,男儿家这般行事,便是喜欢她的意思。自己看上了人,人也喜欢她,天下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此。当然她后来才知道,他性情疏阔归疏阔,发起火来,脾气也是相当吓人。
“朕以后会多陪陪小语的,只是小语下回有什么话直接同朕讲,别再用这种迂回之策了,朕今个儿差点没反应过来,要是小语果真被朕送回去了,那朕可就亏大发了。”明帝从过往的回忆中抽回心神,望着人犹带着春意的俊颜,柔声嘱咐。
陈语易没有接话,他再简易通脱,也是个大家公子,若只有他和明帝两个,或者彼此吵架气愤上涌理智全失的时候,也就罢了,要他在头脑清醒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跟明帝讲他吃醋了,他想要承宠,那是不可能的。
明帝见人抿唇不语,便笑着妥协道:“小语不想当众直言,那下回就还这么着吧。横竖小语生朕的气,多半都是要提前离开,朕已经总结出经验了,下回应该不会再理会错了。”
陈语易听她这么说,方才接了一句,“陛下下回再会错了意,休想让臣侍理你。”
这意思便是威胁了,明帝心头一凛,连忙应承,“宝贝放心,朕下次一定省得。”
陈语易听了,心头微酸,撇过头去,喃喃地道:“臣侍究竟哪里比不上别人了,陛下对臣侍竟是有些行,没有也行的样子。早知陛下是个得新忘旧的,臣侍当初就不该进宫。”他说到这里,想到伤心之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明帝唬了一跳,她连忙凑过去,温柔地吻去人的泪滴,轻声替自己辩解道:“宝贝不要这样想,宝贝没有不如人的地方,朕只是,哎,前阵子宝贝忙着作画,朕习惯了,再者,宫里人多,眼下天下一统,朝政也比以前忙了许多,朕多少有些顾不过来,难免会有所疏忽,不是疏忽了这个,就是疏忽了那个,并不是只在宝贝身上这般。”
她说到这里,怕陈语易不信她,便把之前几件疏忽了别人的例子讲了出来,争取用浑水摸鱼的招数,让陈语易对她消了怨念。陈语易听她细细地讲太医说沈知柔不宜多承宠,她从出巡回来就不自觉地疏忽了沈知柔,致使沈知柔心灰意冷差点寻死;只顾着去乐养园狩猎,忘记了跟江澄说要宠幸他的事,惹得江澄伤心难过;因为要留最后一坛酒糟鱼与林从一同品尝,又忘了让人提前告知林从,导致林从误以为只漏了他一个,很是痛苦了两天。听完之后,果然信了她的说法,不仅不责备她了,还很体贴地劝她保养身体,莫要过劳,“朝政繁忙,陛下量才器使,知人善任,垂拱责成也就是了,没必要事无巨细都亲自过问。宫里人多,可也都是进宫多年的了,陛下要先顾好凤体,再谈施恩。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道理,大家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