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语易道:“你是不是观览了这流丹山的风景,有了灵感,心里头比之前从容了?”
这话也是明帝关心的,明帝一边给鸡翅翻面,一边留意陈语易怎么答。
却听陈语易很是感慨地答道:“恰恰相反,我这回彻底认识到我不是擅长模山范水的人,我的天赋我的才情我的兴趣,都不能够让我画出足以以假乱真的山水景物来。”这话大大出乎明帝的意料,她开口询问道:“那小语你打算怎么办呢?以后还画画吗?”
陈语易蹙着眉头道:“还要画,只是我还没有想到应该怎么画。”
安澜思量了一下道:“也许是你看的风景还不够多,等你看过足够多的风景,或者就会有所领悟也未可知。”他说到这里,想起安清说的那几处园子,毫不顾忌地推荐给陈语易,“不说远处,便是京城内外也有几座名园,榴照园、曲虹园、乐养园、鸣琴园,据说风景一处赛一处的好,你把这几个都看过了,没准就会有心得了。”
明帝默默地把这几个园子的名字记在心里,也跟着劝陈语易道:“澜儿这话有理,等朕有空了,多陪小语逛逛。”
陈语易听安澜说话的时候,尚且不觉得如何,听明帝接话,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陛下这话说得轻巧,陛下日理万机,哪有功夫陪臣侍逛园子啊?等陛下有空了,臣侍没准就彻底不画画了。”
明帝略有些尴尬,笑着道:“回京之后就该过年了,估计朕确实得忙一阵子,不过倒也不必非得等朕闲了才行,哪天小语想去,看澜儿、玉儿、从儿几个有空没有,有空的话你们联袂前往就是了。”
她并不禁止后宫单独出宫,但为了防止有什么不必要的闲事非,这几年她一直是倾向让后宫众人结伴行走。彼此之间可以互为证人,便是有小人恶意中伤,她也好反驳回去。
赵玉泽在一旁插话道:“语哥你有没有想过干脆不要画得那么像?”
陈语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驳赵玉泽道:“不画得像,怎么会有人买呢?”
赵玉泽连比划带说,努力把心里头想到的道理讲明白:“我们习武之人,有句话叫招招都按剑谱来,一定输得无尸骸。二人对敌,心中固然要有招式剑法,但要想能取胜,贵在融会贯通,临机应变,见招拆招,自由发挥。生死一刻之际,是没有办法去想这一招下面应该是什么的,在这拼命的关键时刻,所使出来的招式是不是规范,动作是不是到位,也没那么重要。我想只要语哥你画出了你想画的山水就可以了,至于它像不像这座真山真水,其实也不那么重要。”
陈语易脑海中迅速地把这段话过了一遍,他不由得冲赵玉泽点了点头,“果然是敏君,这想法够有真知灼见的。”
赵玉泽谦虚一笑,“我只是拿练武的情形琢磨了一下绘画的情形,虽然两个一武一文,一动一静,但两者都是技艺,其内在的道理应当是相通的。”
安澜听了就夸奖赵玉泽道:“小玉这叫触类旁通,这得天资足够聪敏才能想得到。”
明帝听见安澜夸奖赵玉泽,心里头喜滋滋的,她一边给肉串上刷酱料,一边看了赵玉泽一眼,正巧赵玉泽也在往她这边看,两个视线在空中交汇,都觉得甜丝丝的。
林从在旁边提不同意见道:“这两者还是不同的吧,玉玉练武,为的是克敌制胜,只要能打败敌人,动作标准不标准,规范不规范,原不那么重要。可是语哥画画,不是为了自得其乐,而是把画作售卖出去换取银子,画得不像,会有人买吗?”
这的确是个问题,陈语易沉默了,安澜也跟着思量起来。
明帝见气氛归于安静,连忙给陈语易鼓劲儿,“小语只管放心画,售卖的事,交给朕。”
陈语易有些迟疑,“陛下打算怎么做?强迫官员们买臣侍的画么?那怕是用不了多久,她们就要怨声载道了。”
明帝呵呵一笑,“朕当然不能那么做,朕打算等小语画成了,朕就去国子监、太学、修书处、鉴往处几处走动,给太学生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