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境(2 / 3)

没下雪,虽说天气寒凉,却远不到用手炉的时候,当下并不接手炉,那侍儿捧了一会儿见他不肯接,便把手炉用帕子捂着给他放在坐榻的小几上:“奴才给主子把手炉放这了,主子要是觉得冷,就捂着。”

这个侍儿才走,第三个侍儿又拿了一件宝蓝色羽缎夹絮披风过来,“主子,这是今年新做的冬装里头的披风,您先披上暖暖身子。”

他看了一眼披风,见这披风正是他走前安排尚衣局所做的冬装中的一件,不由得感慨万千。当日做这冬装之时,他尚是宫中握有实权的人物,便连安澜都把原本并不想撒手的置办宫装的权利交于了他,顾琼更是避让他唯恐不及,他这个院子里那阵子人来人往,宫侍们差役们个个都巴结他恭维他,他每日里从五更忙到半夜,心里头始终是欢喜的。

经历过繁华热闹的人,谁愿意再过平淡如水的日子呢?何况他这日子已经是萧瑟冷清而非安宁平淡了,然而他只能够这样子过下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是尽头。

“主子”,那侍儿见他始终不说话,便自己走到坐榻前面,侧着身子帮他把披风披在肩上。他沉默了一会儿,把披风重又抖了下来。

这个天气,他的身体,只需要穿厚点的秋装,这披风除了添汗,再没别的用。

那侍儿在一旁垂首侍立,见他把披风抖下去了,便上前去把披风叠了两叠,重新给他放回到柜子里了。

没多大一会儿,那出去要木炭的侍儿就同着杜儿一道回来了,两个抬了一麻袋的木炭,杜儿还十分欢喜地跟他讲:“主子,这是今年新烧的荔枝炭,皇后主子说今年还有一批菊花炭,等烧好了,让人给主子送过来。”

他并不接话,荔枝炭也罢,菊花炭也罢,都是他应得的份例,安澜顶多算是没克扣他,他用不着感动。

那第三个侍儿瞧了瞧他的神色,走出门去,同那第一个侍儿小声讲了几句,那第一个侍儿就同着杜儿把木炭放到后院中了。

侍儿们出去后,他在坐榻上静静地坐着,既没有心情练琴,也没有心情练剑,更没有心情打开那叠放在桌案上的还没有装缮成册的历代宫廷故事。

那是一叠由修书处的男子官员根据史实编写的小故事,据说简单而易懂,他十五那晚一回到玲珑殿,良儿就把这叠小故事指给他看,并且告诉他说,这是刚赶出来的,过些天还会再给主子送新的过来。

他自幼不爱读书,虽说前个儿听了薛恺悦的话知道历代宫廷都有不少惨剧,心里也有有好奇究竟是怎么个惨法,但让他自己看那枯燥无味的字书,他还是不愿意的。

这日中午向辰没有过来用午膳,但柳太君打发了人前来解释,说是三公主和长乐皇子今个儿都在庆寿宫用午膳,两个小殿下把二公主留下一同用膳了,但柳太君说了,晚膳必把二公主送过来用。

他听了嘴角一撇,没说什么,女儿虽然名义上仍在他身边,但他自己都是这般情形了,女儿的事,可不是由着人拿捏了么?

那宫侍见他不接话,讪讪地告退而去。到了晚间,果然把向辰送了回来,那送人的宫侍还说太君说了,倘或用膳用得晚了,就让公主在这边睡罢。他知道这不过是小伎俩罢了,他既是被欺负的,没必要承这种虚假的人情,用过晚膳,他就把向辰给打发走了。

唯一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便是十九日傍晚,顾琼前来看他了。他印象中顾怡卿是个很会看风势的人,眼下他这般处境,顾怡卿居然肯贵足踏贱地,倒真是让他有些想不到。顾琼急着回去陪长乐,在他这里只坐了一刻钟就回去了,但顾琼此来送了他四件礼物,一件是绿宝石配细金链的吊坠,一件是带有红碧玺小坠饰的纯金对镯,一件是嵌了好几粒珍珠的缂丝小包,一件是天心楼最新款的养颜膏脂套盒。

他觉得礼物有些贵重了,他一个失了势在宫中幽居的人,当不得这么贵重的礼,然而顾琼却一定要让他收着,顾怡卿那平日里曼妙从容的声音都激动得高亢起来了,他见状也就不再推了,他还有什么好处让顾怡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