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跟我说,澄之这两日公事忙,怕是照料不来永和,让我把永和还抱回筠华殿去,我得去接永和了。贵君你也莫多想,到了晚膳的时辰了,打发人去御膳房拿晚膳吧,遇到难过的时候啊更要加餐。”
薛恺悦点了点头,扬声喊了皎儿进来,让他带着露儿去拿晚膳。陈语易便迈步出去了。
薛恺悦一个人坐在殿中,心里头像油煎一般,各种念头起起落落,一会儿想着明帝身体一向康健,此番不过是连日劳累又行事不节,累着了而已,断不会有什么大事,一会儿想着倘若真有天崩地陷的事,他该怎么办?他把方才的想法又细细地思量了一遍,暗道自己方才还是想得简答了。
倘若他已有身孕,那追随明帝而去固然是不行的,可若是他没有身孕,他就能够这么做吗?怕是也不行的,一来还有辰儿,辰儿没了生母,再没了生父,虽有嫡父疼爱,只怕她小人儿家心里也受不了,二来他若随明帝去了,只怕世人未必认为是他舍不得明帝,自愿这般做的,多半会有人猜测是安澜容不下他,逼他殉葬,安澜一个人抚养辰儿已是不易,他何苦再给安澜招骂名呢?
思量了片刻,他就站了起来,拿起笔蘸满了墨,在要写祈福帖子的黄纸上写下了十六个字:
生死两难,不如身代,神而有灵,幸而听我。
笔墨一开,更不凝滞,把余下的七道黄纸,全都写成了愿以身代的内容。写完之后,把帖子一道道摊开了晾在桌子上。
刚摊好,皎儿和露儿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那个很有些傲气的名唤迥儿的小侍,那小侍一脸不服气地站着,皎儿和露儿却都是气愤不平的样子。皎儿一边给他摆膳,一边指着那小侍抱怨道:“主子你瞧,这迥儿可不是越发地疯了,连主子都敢议论了,说什么他脸上没光彩。呸,主子做什么了,你脸上没光彩?”
露儿也气狠狠地看着那侍儿道:“你自己吃哪里的饭你不明白?在主子殿里做事,却当着别人议论主子,说主子让你没面子,你一个宫里头的侍儿,有什么面子?你是生怕别人不怪罪到主子头上来是吧?”
薛恺悦一惊,他自然知道便是安澜和江澄有所安排,宫里也不可能没有丝毫的流言蜚语,他本不打算放在心上,嘴长在别人脸上,人家怎么说,他哪里能管得了呢,所能做的不过是自己放宽心罢了。可说这些话的居然是自己的小侍,他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主子,迥儿是个糊涂人,你别气坏了身子。”皎儿紧忙上前给他拍后背。
好一会儿薛恺悦才觉得胸口顺了过来,他看着这迥儿,冷声问道:“他们两个说的,可是真的?可有冤枉你?”
那迥儿很傲气地一梗脖子:“他们俩没有冤枉我,主子我还真是没想到,你平日里瞧着那么稳重那么正派的一个人,居然浪起来比慧卿主子还会呢,皇上差点没死在你的肚皮上,主子你可真是,让奴才没法说,奴才现在出门见了人都不好意思抬头。”
自己的侍儿如此议论自己,薛恺悦当真是气急了,用手一指殿门:“我让你丢脸了,让你抬不起头了,也罢,我不配做你的主子,你现在就给我走,爱去哪个殿里去哪个殿里,爱去认哪个主子就去认哪个主子。”
那迥儿丝毫都不畏惧地道:“主子,主子你便是惩罚我,可是皇上是因了你才得病的,这个事实,你还能改变得了吗?主子,你别说赶我走,你就是挽留我,我也不会留你这里了,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不能给一个我看不起的主子做奴才。”
那迥儿说完,屈膝一礼:“主子,我这就去收拾行李,明儿一早就去内侍省请求脱役,主子你不用烦我。”
自己竟要被这样一个毛头侍儿看不起了?薛恺悦苦笑了一下,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那迥儿见他没有不同意的意思,一转身就大踏步离开了。皎儿和露儿都有些懵怔,指指这侍儿的背影道:“主子,您就放他就这么走啦?您不怕他出得宫去说您坏话?”
薛恺悦无奈地道:“他自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