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之后,这侍儿把话讲完了,董云飞重重地一拍椅子扶手:“你们两个传主子的小话,笑话主子轻浮,这已是犯了宫中大忌,还不知死活,连陛下都敢编排,皇后罚你们守陵,本宫看是罚轻了,还不给本宫滚去面壁思过!今儿晚上没你俩的晚饭了!”
那两个侍儿听了,连忙站起来往殿外走,快走到殿门口的时候,那个大殿的侍儿扑通一声又跪下了:“主子,奴才是定了亲的,就等明年脱役嫁人了,这若是被赶去皇陵,亲事就泡汤了,求主子好歹怜惜奴才一回!”
董云飞肃声道:“你既知道自己是等着出宫嫁人的,怎得还犯错呢?如今惹出祸来,就要本宫替你担待,平日里本宫说的话,你全不放在心上,大凡记着一句半句,也不会这般肆无忌惮了!”
那侍儿听了便不敢再说,站起身来跟着另一个小侍一起出去了。
董云飞待两个小侍出去了,很有些为难地对薛恺悦道:“恺哥,按说这两个如此愚蠢,我就不该替他们求情了,可他俩一个是我从家里带进宫的,服侍我好些年了,一个好歹也跟我一年多了,就这么被赶去皇陵,我怎能无动于衷呢?而况”,董云飞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也怕皇后这次罚我殿里的侍儿,我不吭声,他习惯成自然,以后对我殿里的人和事不自觉地就会轻怠了。”
薛恺悦听了,就把想要劝董云飞不要为这两个侍儿出头的话收起来了,轻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董云飞隔着小几向前探了探身,跟他商量:“我也没什么好主意,我本想让恺哥帮我向皇后说几句话,可想着恺哥之前才和皇后闹了别扭的,恺哥若是替我出头,我怕皇后会多想,正在想要不要去找玉玉,玉玉说话向来圆转,皇后多半会听的。”
薛恺悦点头:“这样的事交给玉玉,便是不成,也绝不会更坏。只是云飞你莫要把皇后想差了,他虽是脾气硬了些,却绝对不是个狠心的人呢。”
“恺哥何以如此笃定?”
薛恺悦便把安澜如何不肯要嫡女的话给董云飞简单讲了。董云飞听完眼睛睁得更大了,啧啧称叹了半晌,改了主意:“既这么着,待会儿咱们去麟趾殿用晚膳,我先去,恺哥你迟些去,我自己向皇后求情,皇后想答应就答应,不想答应就不答应,等来年我再托人在皇陵那边活动活动,让小绿照旧嫁人就是了。”
这晚的晚膳明帝不在,只有他们三个。薛恺悦细细地观察,他不知道董云飞是如何跟安澜讲的,但看安澜和董云飞相处的状态,似乎比之前更要好了些,两个有说有笑,安澜口才本就出众,董云飞一向口齿伶俐,心情好的时候简直是口若悬河,两个妙语如珠,薛恺悦一时间有些插不上话,只好默默用膳。
晚膳用到一半的时候,皇仪宫的侍儿过来传话,道是明帝眼下还在睿思殿和大臣们商量事情,已经翻了陈语易的牌子,让皇后自便。
薛恺悦听了越发地郁闷了,筷子都懒得动了。安澜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
用过晚膳,薛恺悦没情没绪地跟安澜告辞,安澜犹豫了一下,仍旧开口道:“贵君且留下,本宫有样东西送贵君。”
安澜这么说了,他岂能不听呢,何况回碧宇殿去也没什么事,当下和董云飞两个坐在麟趾殿外间的长榻上,等着安澜忙完。
安澜把奕辰和乐安都安排妥当了,便去了后殿拿东西。
殿中一时间只有薛恺悦和董云飞两个人,董云飞悄声道:“恺哥,皇后答应饶恕他们了。”
薛恺悦有些意外,问道:“无罪释放?”
“差不多,但要先去庆寿宫念慈殿做洒扫宫侍,做到小绿二十岁生日,两个一起脱役出宫。”
薛恺悦点头:“这个安排很合理了,虽说为历代皇后供奉画像,甚是清苦,但毕竟是在宫里,比守皇陵强太多了,皇后到底心慈。”
一句话未说完,安澜就迈步进来了,薛恺悦便住了口,他不会在背地里说安澜坏话,可是当面奉承的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