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不无道理,苏澈站出来反驳不仅不能熄火,反而是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苏澈刚一说完,吏部尚书楚昀就针锋相对地站了出来,说是朝野上下这几年来太过纵容男儿,有失姚天以女子为尊之本意,这番大风吹倒梧桐树,便是姚天示警,朝廷再不拨乱反正,必将迎来更大的灾难。
楚昀这话一落,淑亲王就站起来跟着附和,淑亲王口才也一般,但胜在积累的生活事例够多,谈起凰朝男儿这两年的行事离谱之处,均能举出例子作证,什么关鸣鸾、苏澈、高敬、苏泓、楚遥、顾璟等男儿仗着有官爵在身宁绝宗祀血脉也不准妻主纳侍,什么韩凝身为男儿前些年竟敢殴打妻主,什么宁满怂恿妻主不听母父之言公然拒绝母父安排的侍儿,什么尔雅逾龄不嫁任性妄为顶撞嫡父忤逆不孝,什么董云逸身为男子改嫁后不说小心做人反而整日里在家摔锅砸盆忤逆妻主。
凡此种种,说了好些,听得明帝眉头大皱,但淑王所属基本属实,明帝不好出言批评,当下沉着脸不说话,冷冷地环顾大殿。
大殿上的文武极多,后面的低阶官员都在小声议论,但以柳笙为首的六部七寺高阶文官,以关荷、董平南为首的高阶武官,全都保持沉默,每个人都站得端端正正,却没人肯发一言。
明帝心头思忖,文武们在这种情形下,保持沉默是何意思?是和她一样认为淑亲王所说皆是事实不好反驳,还是认为男儿们行事过于恣意,应当予以抑制?
尚未理清头绪,关鸣鸾就挺身而出了。本来淑亲王指名道姓地攻击男儿们不遵男诫有违夫德,关鸣鸾、苏澈、顾璟几个在大殿上站着的无不对淑亲王怒目而视,此刻明帝不语,群臣沉默,关鸣鸾就慨然出列与这淑王理论。
然而关尚书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淑亲王没再接腔,德亲王却站出来了,德亲王把矛头直接指向了关鸣鸾,没提关鸣鸾如何为男儿撑腰如何在家中霸道,只指责关鸣鸾身为臣下胆敢拒婚公主,实属忤逆天子藐视皇室,理当严谴。
德亲王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掷地有声,附和她的人比方才附和白洁的人要多得多,刷刷刷地站出来了四五个,有青衣官员也有绯衣官员,有世家小姐也有寒门女儿。
明帝皱眉,关鸣鸾拒婚的事她昨晚听安澜简单讲了,自己头一回为女儿议亲,就被男家不留情面地拒绝,她心里颇为不痛快,但她再不痛快,也不能任由德王指责关鸣鸾,她凌厉地扫了一下岳飘身后站着的几个低阶官员,冷声对德王道:“按我姚天律法,女婚男嫁,当出于自愿,任何人都不得强娶强聘,关卿行事无可厚非,德王莫再多言。”
德亲王听了,便仰起脸道了一句“陛下这么说,老臣亦无话可说,毕竟公主是陛下的亲生女,关尚书拒婚折得是陛下的面子,老臣不过是看不下去关尚书如此跋扈,陛下若是不在意,老臣又何必做这个恶人?”
这话的意思是她替明帝出气,明帝不领情,反而责备她多事?明帝听了心里头甚是堵得慌,但若再和德王争论,那就势必会引得其他臣下去攻击关鸣鸾,当下只好自己把这口气咽了下去,冷着脸不说话。德王见明帝不再接话,就一甩袖子退归本列。岳飘和其他几个官员一见德王退了下去,全都跟着默然归列。
明帝见状暗暗舒了口气,想着今日之事可以结束了,哪知她刚要让宫侍喊“散朝”,年轻的男子监察御史里行就出列指责她。
明帝一见这男子出列就头疼,这男儿今年不足二十岁,乃是新科进士。今年因是天下一统的第一年,她对这一年的进士考试十分重视,主考官直接派了柳笙,这男儿算是柳笙的门生,在朝中遇事即言,无所畏惧,此刻不知要弹劾谁。
这男儿却是不指责别人,只批评明帝,批评明帝身为天子不顾身份,召幸民男有损圣德,批评明帝纵容后宫向臣下索要古董书画,批评明帝包庇罪犯拖延审判,言道她有此三失,方才引得姚天示警,她若不改,必有后殃。
明帝听得又气又糊涂,质问这男儿她几时召幸民男了,几时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