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韶欢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推断出这么多的?” 只靠着一张来路不明的小纸条,以及几句把他追问得方寸大乱的诘问,就可以推论到这个地步吗? ……谢琼临,还是真的是个可怕的人哪。 她闻言笑了笑。 “你一定不会知道我是怎么推断到朝堂方面的。”她说,面容忽而变得有点惆怅。 “……是因为,我记起了……我和你大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场面曾经很不愉快。” 高韶欢:……??? 谢琇道:“然后,就在剑拔弩张的那一瞬间,你派来给我送信的急脚递到了。” 高韶欢:“!哦……” 谢琇说:“那一天,你大哥曾经显得非常不高兴。我本以为那是因为我跟范随玉打得天翻地覆,让范随玉没讨到便宜的原因……但现在想起来,你大哥说了一句非常耐人寻味的话。” 高韶欢忍不住问:“是什么?” 谢琇说:“他说,‘高家的急脚递,不应用于此处’。” 高韶欢:“……” 他无言以对,沉默地垂下了头,就好像一个闯了祸的熊孩子,后知后觉地直到现在才知道愧疚似的。 谢琇这一次却没有再来摸他的头。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后来,我才知道‘急脚递’按理说应该是一种传送紧急军情的方式。所以高家一定是暗中担负着某种重责大任,因为并不是每个豪族世家都有资格建立什么‘急脚递’来传递消息的……也因此,你擅用高家的‘急脚递’来给我送一封不是那么太紧急的信,你大哥才会那么生气……” 高韶欢羞愧地把头垂得更低了一点。 “我……我以前可能是不太注意这些,”他声如蚊蚋地承认道,“或许……大哥是觉得我轻重不分,这种顽皮不可靠不知轻重之人,却已经被内定为下一任家主,他觉得不服气,不甘心吧……” 谢琇一点一点下巴的动作倏然而止。 她抬眼望着高韶欢,许久之后,才说道:“或许是因为这样吧。” 高韶欢就好像被她的同意之语当头锤了重重一下。 但她紧接着又说道:“可是他从未因为这个而真的对你不好过。” 高韶欢:!!! 他猛地抬起头来,震愕地望着她。 谢琇托着下巴,屋中的荧荧灯火落在她的脸上,给她挺翘的鼻梁上镶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他也只敢允许自己把视线落在她的鼻梁上,别的地方他都不敢去看。 他听见她静静地说道:“他曾经做了二十多年的高家少主……即使将来有一天会失去这个位置,假如他想要对付你的话,也不可能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他没有这样做。” 高韶欢一时哑然,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放下了托腮的那只手,凝视着他,表情变得十分认真而恳切。 “高韶欢。”她严肃地唤了一声他的全名。 高韶欢:“……嗯,嗯?” 谢琇说:“高韶瑛……他即使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但是在你面前,他仍然是你的好哥哥。” “即使他觉得不甘,觉得不公平,想要去赢回他失去的一切,但是他从未用伤害你的方式从你手中抢夺。” 高韶瑛曾经在喝醉以后为她哼唱过的那首催眠曲,说的是什么呢?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 对了,后面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