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剥完虾壳,终于以求助的眼光看向陈华谦:“你觉得以嘉遇现在的成绩冲医科大附中,能冲进去吗?”
“想上附中,估计还有二三十分的进步空间。”
姜嘉遇此时对升学问题还比较看淡:“我觉得直升酒庐二中的高中部也没关系啊,二中也不差。”
陈华谦斯文地笑着,“确实,嘉遇的志愿填二中会比较稳一点。酒庐市只有三所公立高中是一档线。医科大附中去年录取分好像是六百四十五,酒庐二中低一些,六百二,但他俩都在主城区。另一所高中在隔壁县,开车最快都要两三小时,太远了不用考虑了。”
袁婉珍是走市场经济路线的生意人,跟体制内领死工资的陈华谦不一样。
从她近二十年的生活亲历来看,无论念书、还是人生,讲究的就是一个自负盈亏,多拼多得。
她试图引出利害关系,“虽然两所学校都是重点高中,但我记得附中和二中本科率、一本率,差很多,对吧?”
陈华谦回忆了下之前看到的几组数据,“其实本科率相差倒不大,去年附中本科率90%,二中85%。但是……”他战术性停顿了下。
姜嘉遇微笑:“华谦叔,你尽管说吧,我知道咱们中国人讲话‘但是’以后才是重点。”
“但是附中一本率超70%,二中只有45%。咱们酒庐地方小,不像北上广和各省省会城市,有着强大的教育资源,70%这个数据已经不低了。”陈华谦说,“附中的师资和整体的学习氛围,相较酒庐其他学校,其实会更好些。”
见姜嘉遇频频点头,好似把话听进去了,袁婉珍趁热打铁,“说得对,学习环境氛围这点有多重要,我深有体会。嘉遇,出了这个餐厅再往前两百米就是你妈和你亲爹的母校了,酒庐职业技术学校……”
或许是学历自卑,她有些难为情地跟陈华谦对视了一眼,又接着说:“酒庐职高和医科大附中,可以说是一墙之隔,两种别样人生。附中的学生熬灯苦读的时候,我们在摸鱼混时间,只有极少数的同学认真对待课业。当初还小,没有意识到,阶层分流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你看我和你爸,至今不算大富大贵,用了二十年才在小城里吃穿体面。”
大人们总是爱把吃过的亏、吃过的苦搬上菜桌,让孩子感受一下余味。
姜嘉遇观察着家长说话时的思维方式,悄悄感叹,今天,对成人世界又多了解了一点。
陈华谦默默听着袁婉珍对姜嘉遇的劝勉,他内心是举双手赞同加把劲儿冲刺附中的。
但他不好对着别人生的孩子指点人生。
如果是自己骨肉,成绩实在差点,交择校费也得上。
*
姜嘉遇对油菜花有种深厚的情感。
童年总能在田垄、公园荒废的花坛甚至是小区楼顶的菜棚遇见,就像是春日限定的好友。
陈华谦负责开车,载着袁婉珍母女和陈嘟嘟,前往鲢鱼洞的云坞村。
上次下乡时候,油菜花只零星开了点,不过两周的光景,灿灿金黄的花海便险些淹没了溪涧民居和长亭古道。
云坞村村口风景宜人,有年岁甚古的牌坊和一片月牙形沼湖,但供车通行的道路并不算宽敞。
迎面驶来一辆装满鲜笋和家禽的小货车,陈华谦向左打方向盘避让,放停车速。
车窗贴了深膜,车内能看清外面,外面无法窥视里头。
车后座的姜嘉遇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少年。
那会儿少女的眼睛正像相机一样,百无聊赖地抓取着窗外的景色,倏然,一道疾驰的身影映入眼帘,由远及近,逐渐从朦胧至对焦。
云逸川正骑着自行车,见前方道路拥堵,便也只能跟在货车后面,减速慢行。
一只黄绒雏鹅从竹编笼内掉落到与轿车的缝隙间,只能用“嘎嘎”声掩饰彷徨无助。
即将被车轮碾压之际,少年手疾眼快地挤入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