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咯血,一样身份地位的女孩儿换一名便罢,可他竟然这么不管不顾“扑通”跪得山响,还非富察氏不可。断断不简简单单为情情爱爱,就是为了岳丈察哈尔总管的身份……
雍正最爱看这些琐碎处,且疑心重。登基五年,九龙夺嫡的往事历历在目,兄弟允禩允禟在朝不安分,他的三个儿子也都长成了。成年的皇阿哥会不会也学着叔伯的样子觊觎皇位?若是兄弟和儿子联手,岂不棘手?
纵是耳目甚多,总不会十二时辰跟着哥子,真有心捣鬼,总有办法,昔年他们兄弟还曾用番文写密信。
雍正心里不爽,不看弘历,改盯着眼前的砖地,沉吟片刻,说:“赐婚有旨意的,让院正去瞧瞧也不个别。”背过身,接着说,“只你别去,没成婚,不相宜。”
说完,雍正扭着头鹰隼雄视从肩头审视弘历,点漆的眼睛收了所有的光,只盯住跪在地上的儿子的青皮脑壳儿。既丢下这么一句,他倒要看看这位皇阿哥听不听他的训诲。
傍晚,弘历退下来。从澹宁居到韵松轩,路还是那条路,甚至知了叫都有增无减,更浓烈悠长,且太阳落山,暑热减退,水上吹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身子更爽快。可是弘历的心境已经全然两样。她!她也是转世来的嚒?要不怎么偏偏这时候咯血,跟他醒转的同一日。
上一世,他想抓根救命稻草却不得,这一世,一天舒心日子也不容他过。
都是误会。真的,酉酉最后同他说的话,他一字一字都镌在心上,琢磨了五十年。误会。他跟彦儿后来并没有善终,互相折磨一辈子,终于彦儿早殇,他俩才算完此孽缘。不是酉酉像彦儿,是弘历都没觉察的彦儿像酉酉,喜好深透骨髓,化在血里,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他得找个机会同酉酉说明白。甚至只是见见她也好。十五岁的富察酉酉,有一张圆脸庞,圆眼睛,乌压压的头发,丰腴饱满,而且没受过委屈,明媚明艳。
祈求她不是重生的,崭新的酉酉,不带前世的那些伤心伤怀,一切从头开始。他重新爱她。
白月光。弘历真想她。她是他全部的好日子。
手攥成个拳,掌心里都是汗,热火朝天的。她以前常用凉指尖儿伸进他手心儿里,怕冷一样,最闷热的七月里,也要把手焐热才恋恋不舍抽走。回回挠得他手心儿痒,心里更痒,忍不住地撅唇。就算这一辈子重生,他想到富察酉酉原先的这些小动作也藏不住笑。
他抻抻掌,这一手的热乎气儿都给她留着,但凡她肯把手搭进他掌心,他无论如何不能再放开她。
走着,听万应小声叫他:“爷!”弘历扭头,才发现他埋头走,居然走岔了。脚踩在一片荒草丛生绿油油的青草地里。再过二十年,园子里大兴宫阙,从他立处往前走是彦儿的宫室,每到夏季,他带着一众美人来园子里避暑。前头是他想去又不能去的地方。
万应在一旁打哆嗦,连声儿都颤起来:“爷,仔细着脚,这边儿走。”本来是个敢扑上来抱着他大腿的毛头小子,现在畏畏缩缩,生怕主子打板子的一副胆小模样。
弘历心里一动,撑着眼皮乜斜万应一眼,一觉醒来,小太监都变了。简直跟富察酉酉的突然咯血如出一辙。
不动声色的皇阿哥转回鹅卵石铺的甬道上,跺跺千层底上的草梗,正要试探万应,远远看到过来个人。暮色里瞧着不甚真切,走到跟前才看清是弟弟,五阿哥弘昼。
弘历忍不住又连眨两下眼。父亲兄弟,他挂念的,想留留不住的亲人,一个一个都回来了。只是他是冷脸哥儿,在弟弟面前还要端起兄长的架子,强眨了两下细长的眼睛才硬忍住泪。
弘昼眉眼更细,天生一副睡不醒的相。弘历想到弘昼办的那些荒唐事儿,吹吹打打闹得响,又忍不住想笑。站直了身子等着他,看弘昼到跟前认真打千儿,叫声“哥”,抬起秀气瘦长的脸露出细细的眉眼,小眼睛闪着光。
“难得哥哥高兴。”弘昼开头这句,说得弘历一愣,忙扭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