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安静了一刹那。 边上伺候的酒博士,忙不迭的上前躬身致歉:“是我等的不足,扰了郎君的兴致!” “罢了!” 安忠敬笑容收敛,挥了挥手,沉声道:“那位是伏哥的家眷,将她好言劝走,不要动强。” 贾思博也叹了口气:“伏哥可惜了。” 伏哥曾是凉州年轻贵族的座上宾客,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马球技术,得到广泛认可。 正如后世的体育明星,大家忽略了他的出身,是真的很喜欢他。 可惜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在与吐蕃比赛的前夕,居然受不了压力自杀。 众人既愤怒又惋惜。 当然,这也是比赛最后大胜了,结果变得更好,否则就只有愤怒,没有惋惜了。 然而下一刻,外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女子的声音居然变得更近:“阿郎为我夫作主啊!” 安忠敬眉头扬起,对李彦歉然道:“这妇人烈性,元芳,我驭下不力,让你见笑了。” 李彦道:“夫郎不幸,情绪激动,人之常情,安兄不妨见一见她,也算尽份心意。” 安忠敬听外面闹得更厉害,也有些恼火:“让她进来!” 不多时,一个披散着头发,身材高挑健壮,穿着白麻孝服的女子被带了进来。 她进来后直接拜倒在地上,连连叩首,模样悲惨:“丽娘拜见阿郎,请为我夫作主!” “不必如此,你起身说话。” 安忠敬抬了抬手:“你刚刚有言,伏哥不是自杀,为何有此想法?” 丽娘站起身来,伸手理了理头发,露出一张美丽而坚毅的脸:“我夫郎昨日还自信满满,对妾言必胜吐蕃,怎可能一夜之间寻了短见?他是被人谋害!” 安忠敬无奈的摇了摇头。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伏哥起于微末,靠打马球改变命运,骤然面对万众瞩目的大赛,被压垮了也不奇怪,在妻子面前,只是伪装罢了。 丽娘似能看出安忠敬所想,从怀中掏出一物,急声道:“我夫不是强撑,这是他写的日录,请阿郎过目!” 日录就是古代的日记,安忠敬接过来,不经意的看了看,表情诧异。 他迅速翻到最后,仔细看了一遍:“这篇真是他昨日所写?” 丽娘点头:“是!绝不敢欺瞒阿郎!” “怪哉!” 安忠敬皱起眉头,见贾思博探过头来,主动递了过去。 “未曾想伏哥竟写的一手好字!” 贾思博接过,很快也奇道:“笔锋刚劲,一气呵成,这不是要寻短见的人所能写出来的。” 说着,又转给李彦。 “确是好字。” 李彦微微点头。 伏哥的字写得真不错,单看这本日录,倒像是中原的寒门子弟,准备通过科举来改变命运。 而且日记的内容,除了一位马球手的日常,记录了满满的击鞠技巧外,还时不时有读书笔记。 李彦就看到了道教的《通玄经》,比起学馆博士的讲解也差不到哪里去。 知识改变命运啊! 李彦明白了,怪不得这契丹小伙,能成为各府的座上宾客。 想想他身为李靖嫡孙,不会跳舞都显得有些不合群,伏哥如果单纯只会打马球,与众世家子毫无共同语言,那列席其中也很尴尬,下次别人就不会请他了。 只有不断充实自己,谈吐见识向贵族靠拢,大家才会带他一起玩。 可惜,这位自强不息的马球领队,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最后那篇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