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成河,崇光帝的死却难免让萧元殊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父子之情都尚且不顾念,她又怎么自欺欺人容珩会顾念与她那一点微薄的师徒情义。表面上的温良恭俭只是他面上一张唬人的画皮,内里的是难以掩饰的暴戾乖张。
罢了,只要容珩能如她所愿,让她杀身成仁就好。一个可怕的想法却在此时油然而生。
“如果······容珩根本不想让我死呢?”
且不管内心中如何天人交战,萧元殊的思绪还是缓缓回归。大殿中,龙涎香刚刚燃尽一半,中调更加浓郁,香气如同拍岸的潮水,扑面而来。
终于,容珩按耐不住,抬步慢慢走下白玉阶,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老师,脚步声与淅淅沥沥的雨声不同,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很清晰。最后容珩站在萧元殊身侧,以一种不加掩饰的目光低头凝视着她,就好像鉴赏家把玩自己的珍品,猎人欣赏入穀的猎物。
“本是女娇娥,却扮作男儿郎,该说师保大意呢,还是大胆呢。”他用目光细细描摹着眼前人的眉眼,萧元殊其实并非世俗意义上的美人,模样只能勉勉强强说是清秀,远没有达到那些朝臣跳着脚、口诛笔伐的“祸乱朝纲”之说。多日牢狱之灾,她比之前更加瘦削,满身脏污。脊背却依然挺直,虽不高挑,却仍有一种芝兰玉树,公子翩翩的风度。世家公子与帝王良师两种错位的身份奇妙的杂糅在她身上。
萧元殊其实非常不喜欢跪这种姿势,容珩无端想,这是他在一次次不动声色的凝望中,细心观察之后总结出的结论。但他讨厌对眼前这个人只是凝望,容珩用手强硬的抬起萧元殊的脸,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强迫她仰头看向自己。
“师保瘦了,这些天受苦了。”声音如同裹了一层蜜糖,里里外外透着甜腻。容珩用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萧元殊的脸,极尽爱怜,状似嗔怪道。
萧元殊虽然迟钝,但如果他这样做还不明白就是真的愚蠢了,那个可怕的想法变成现实,容珩的心思昭然若揭。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容珩亲密的动作,不敢相信他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萧元殊想拂开容珩作怪的手,却被对方一把抓住。
“怎么不说话呀,那就是不满意了,朕可不能让敬爱的老师不满啊。”容珩皱眉说道,似乎很苦恼,无端让人联想起步步生莲,水袖轻甩的戏子,一唱一叹间笙歌婉转,别有风情,但这风情对于萧元殊来说又是一种极致的危险。她短暂的思考了一下,觉得容珩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女子身份而偶然引发的兴趣,那么只要用别的情绪掩盖这种微不足道的兴趣就好了。
容珩装作思考的样子,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要不,就杀掉那些装模作样,对您胡言乱语的老家伙吧。”
萧元殊并未答话,合上双目不去看他,仍然不置一词,心里却在思考怎么激怒容珩,给她一个一死了之的机会,毕竟帝王君威不容挑衅,如果对她只是感兴趣的程度,以容珩乖戾的性格面对这样的冒犯,定然会将她除之而后快。
“不,这样太麻烦了吧。”容珩有些恼怒对方这样的沉默,这让他想起无数次凝望的感觉。容珩迅速否定了这个想法,看向面前的人,“还是杀一儆百最有效,不然那些世家杀都杀不完,反而麻烦,您说是吧。”杀人在他的眼中成了最佳的手段。
萧元殊深吸一口气,准备好能够猜中他雷点的话术。她目光炯炯,直视他道“九殿下,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是你的朝堂不可分的一部分,不懂制衡之术,世家会生剥你皮,生啖你肉,联合把你从皇位上拉下来。”她尽量选择最能激怒容珩的话来说。
随着话音落下,龙涎香也将要燃尽,黄铜鼎炉中只余几簇或明或暗的火星。
容珩面露惊奇,似乎充满惊喜“师保在关心我吗?”笑意绽开的更大,如同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下一秒他亲手撕破了虚妄的假象,冷冷道“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九皇子吗,萧公子。”
萧元殊无言以对,她似乎成功了。一时大殿中只有雨声殷勤。过了半晌,容珩接着开口,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