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这些史书都是为了后世阅览,着之为书,是为了看,如果“任重”是史官,他写的这卷书是谁在看? 古时有天地游神,六路山精,授命于天地,游走四方,遍记天地大小事,编撰成册,是为天书,天书之早,始于古神开天辟地之后,早于各路仙魔之前,窥天机说的就是窥探天书的奥秘,既称之为窥测天意。如果这么说来,这个“任重”倒有几分天地游神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谁命他着书立传。 虽有怀疑,但是眼下自己也无力节外生枝,只有将心头疑虑暂且抛开,其实也不会太久,一刀之后,生死两茫茫,以后的事就交给活人操心吧。李落步履蹒跚地走向黑剑白刀和神秘人,他和仓央嘉禾只在石台一侧,虽说石台不大,但也不小,自己和仓央嘉禾的交手不会碍他们二人的事,更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 神秘人辗转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木剑也被黑剑和白刀压制,身上似乎也有伤痕,不过有空间秘术傍身,黑剑白刀若想杀他,一时半刻倒也无法得手。不过黑剑白刀早已清楚眼前这个神秘人与李落不同,相较李落,胜他不难,杀他不易,所以黑剑白刀干脆不多与神秘人纠缠,一步一步靠近巨门,试图解开巨门的秘密,破开虚境禁制,一旦禁制破解,杀不杀他们就已经无关紧要。 仓央嘉禾果然没有再阻拦,李落从她身边过的时候,手臂轻轻一抬,便又落了回去,将头扭向另外一边,似乎有些不忍心。 呵,口是心非的女人,李落笑了笑,如果天下太平了,或许能去万梅园厚着脸皮蹭一杯梅花茶吧,梅花酿也可以。 李落的靠近引起了黑剑白刀的注意,一个领悟空间秘术的人任何时候都不能等闲视之,就好比是给三岁孩童一枚疚声或者惊雷,不留神一样能杀人,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也比三岁孩童要强得多。 出刀的机会只有一次,目光透过巨门,没有看到谷梁泪,倒是流云栈不知怎么和一名黑衣人斗在一起,隔着巨门都能感受到长剑上的杀意和怒气。 轻轻驻足,原本早已没了知觉的心跳动了几下,扯得好似整个魂魄都跟着疼了起来,忍不住冷汗如雨滴般从额头流了下来。呵,在身边时不觉得如何,失去时才会觉得弥足珍贵,说到底这世上什么都可以辜负,唯韶华和心意不能辜负。如果能在这虚境中和谷梁泪有一世轮回也是极好,可惜这个愿望恐怕只能是白日梦了。 李落鲜少后悔,他只会遗憾,但是现在,他后悔了,悔不该北上,悔不该错过那些不该错过的光阴。这一刀如果斩出去,必无可活,所有的后悔遗憾都会烟消云散,过往就只是过往,而他也只是成为别人的一段记忆,大甘九殿下,御封定天王,官至西空寂帅,巡检司卿…… 这一刀,会斩出去吗? 这一刀究竟有没有斩出去? 仓央嘉禾没有忍心回头,她也不知道李落有没有挥出去那最后的一刀。时间过了很久,一息,两息,半刻,一刻,甚至是一天,一月,一年,在仓央嘉禾心中只觉得很久,久得让岁月都暗然失色。 一声惊呼传了出来,她虽然没有转过身去,不过却能看见对面仓央月钩和虞红颜的神色,那是震惊?不解?茫然?还是怎么也猜不到的迷茫?就连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任重”也变了脸色,吃惊地看着她的身后。 到底发生了什么?本来打定主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回头,但是就在惊呼声落罢之后,她不由得就提起了心,扭头正要看看身后到底发生什么的时候,就听得仓央月钩大吼一声:“阿姐,小心!”声音还未落罢,仓央嘉禾只觉后背一热,倒是不见痛觉,急忙回头望去,就看见一只剑尖直指眉心,不过寸许,从剑尖处传来阵阵森寒凉意,一股酥麻的寒意从心头掠过,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竟然去万梅园的雪还要冷! 有冷,却也有热,温的,红的,甜的,散在空中像红梅绽开的花瓣,拂在她的后背,胸口,肩头,唇边,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