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归骂,血璃倘若死了,李落自忖自己多半活不了太久,鸣鸿出鞘,便要跟着血璃冲过去。还不等他跃过白鼎,忽然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将他撞飞了回去,耳旁传来血璃的清叱声:“拿着,滚回去!” 滚不滚李落倒不甚在意,这些日子血璃动辄打骂,司空见惯了,但是这一句拿着险些叫他魂飞魄散,她让他拿的是一共五颗的五色灵珠!弃之不顾自然不能,若是不拿,血璃拿自己祭剑也并非不可能,拿了,恐怕自己就将和此刻躺在地上的两名荧惑族人一样的下场。但是眼前情形却容不得李落思索太多,冰心诀带着那股异种真气飞快运转,伸出一只手将五颗珠子攥在掌心,就在珠子入手的刹那间,五股迥异不同,却殊途同归的真气争先恐后的涌入经脉之中,李落暗呼一声我命休矣。就在这时,忽然另有一股更加凶狠桀骜的真气后发先至,先一步流入他的经脉之中,就在这股真气出现的同时,那五道真气竟似驯服的家畜一般,不敢在他的体内造次,而是沿着奇经八脉缓缓运转起来。李落一愣,转瞬明白过来,这一道真气是血璃的,定是怕他受不住气劲侵蚀,送与他保命用的。 李落轻轻吁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睁眼一看,眼前这一幕让久经沙场厮杀的他也忍不住一阵心寒。 剑如恶风,人似凶鬼,在那柄血色长剑前没有人数多寡的分别,只有随着红芒绽出的朵朵血花,妖艳动人,比起成天花圃的遍野鲜花还要艳丽,也更为致命。血潮之中,血璃的身影好像是这片血海里的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凡过处,必有花开花落,只道是片叶不沾身。剑锋之锐,几乎没有人与兵刃的分别,荧惑一族的族人在这柄血剑前都变成了任人收割的花草,围上去,又散开,再围,再退,而血璃不紧不慢,就游走在她自己的剑域之中,信马由缰,让李落生出她不是被这百余荧惑族人包围,而是她一个人包围了这百余之众。 凶猿咆哮连连,每每都想扑上去将血璃碎尸万段,不知何故,它却能忍得下来。李落猜测这或许是极北五族许多年前初到此地定下来的规矩,护族凶兽不可插手族民之争,自然也有可能是凶猿忌惮青牛和白虎联手,玄蛇不闻不问,单是它一个,的确不敢造次,青牛虽略逊于它,但白虎可未必输给它多少。 李落不知道该闭上眼睛还是该睁着眼睛,人群中的血璃,像极了一个手持利刃,草菅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的刽子手,冷血无情,花开的越艳,她脸上的笑意就越浓。不过再怎么冷血无情,李落也知道了一件事,前些日子她还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不论她出于什么目的,总归是对他网开一面。 荧惑一族溃不成军,在血璃眼里,人命不是人命,在凶猿眼里,荧惑族人的命更不值钱,它想要的是那颗红色的灵珠。 人多势散,残存下来的荧惑族人已然无力再阻挡血剑的锋芒,被血璃压在祭坛一角,看她的模样,似乎是要斩尽杀绝。李落只觉残忍,但是没觉得不忍心,比起血璃,自己杀的人何尝不是她的千百倍,又何必惺惺作态。 荧惑族人倒地过半,但凡躺在地上的,鲜见受伤,大多都是一命呜呼。剩下的人勉强抵挡着那柄血剑的凶焰,却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但是没有人敢逃走。李落看得明白,不为其他,正是因为那只白头凶猿,咆哮声既是发怒,也是催促,哪怕死的一个不剩,也要把红色灵珠抢回来。 又有百余多血花盛开,地上又多了十几具尸体,不用一刻,此行的荧惑族人就一个不剩了。就在这时,沉吟不语的玄蛇忽然直起身子,冲着血璃嘶嘶有声,不知是什么用意。凶猿看了玄蛇一眼,眼神闪动,低吼一声,微微垂首。李落心中一寒,玄蛇从来给他的感觉都是深不可测,如今出声,似乎有和荧惑凶猿联手的意思,若是如此,此间战局怕是要变了。 青牛也是大急,吼叫个不停,一道白影忽地从祭坛之下窜了上来,正是白虎,与青牛并肩而立,冷冷的望着玄蛇。玄蛇动了动蛇身,血璃视若无睹,血剑依旧还在无情的收割着荧惑族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