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的确震慑了不少黑道凶人的气焰,但是真正让卓城地下交易看到李落凶厉一面的却是当年商正衙门一案,盘踞卓城数十年的蛇堂在一夜之间被李落连根拔起,蛇堂上下足有近万人,几无幸免,发配充军和入狱受刑的还算好,千余之众一夜之间身首异处。血流了一夜,到了第二天,当战战兢兢了一夜的卓城百姓打开院门走出来张望的时候,卓城里平静的就好似数百年间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清晨,而袖里乾坤朱家这个名字就在一夜之间化为虚无。 经此一役,再没有人敢小看这道五杀令,谁也不知道卓城的地下交易会不会是下一个蛇堂。虽说卓城地下交易这滩浑水背后不缺靠山,但在巡检司这头庞然大物面前都要避让三分,说一千道一万,李落并没有把卓城的地下交易一网打尽的意思,只是让它再回到当初最早时候的模样,颇有些水至清则无鱼的无奈。 李落和巡检司不曾逼人太甚,这些背后的靠山们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半推半就的接了这道五杀令,比起钱财,还是自家小命要紧。这道五杀令似乎是法却又不是法,江湖气更重些,而且所谓五杀也没有个定数,泛泛的很,若是接了,生杀予夺只在巡检司一纸黑白之中,巡检司说它是黑,纵然是白也无济于事。这般掩耳盗铃的手段自然瞒不过卓城地下交易里的这些人,只是有人躲避,有人隐忍,也有人视而不见,装糊涂罢了。巡检司的危险甚少有来自背后的靠山,而是那些地下交易中真正的亡命之徒。 潘南安带着李落穿行于城南的大街小巷之中,轻车熟路,宛如进了自家的后花园,着实让李落大开眼界。城南的夜,灯火依着高低不平的楼阁屋舍,显得层次不齐,不如城北大气,不如城东精致,也不如城西粗犷,却别有一番撩人的滋味。走了多半个时辰,潘南安和李落到了一处院落前,这处院子颇是僻静,门前有两棵老槐,都上了年头,俱有两人合抱粗细,树冠郁郁葱葱,将身后的院子罩的更加幽暗。 李落抬头看了一眼,借着院前两盏昏黄的风灯烛火和淡淡的月色看清门楣,微微一怔,问道:“城隍庙?” “嘿,城隍早就搬了家,这挂着城隍的招牌,却是财神爷坐了庄。”潘南安轻笑道。 李落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看来这里就是一处卓城地下交易之所了。潘南安探得消息,今夜的卓城有一件异宝出世,虽无明言,但消息灵通之辈彼此都心照不宣,怕不是巧夺天工坊引来杀身之祸的那件宝物。消息从何而来无从考证,但无风不起浪,李落也便存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倘若不是,那就算见识见识卓城的地下交易也无不可。 “你断定是这里?” “王爷有所不知,卓城的地下交易也有规矩,不是每日都开市,一旦开了市,每夜不过双,而在哪里开市也有一套说道,听说和什么避凶趋吉有关,反正都是些装神弄鬼的把戏,越是神秘,就越能吸引人。今晚开市,就是这里。” 李落沉吟数息,轻声应道:“会不会急了些?” “王爷的意思是今夜开市有蹊跷?” “若是你得了田家的玉观音,你会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候引人注目么?” 潘南安挠了挠头,道:“王爷说的有道理,不过要是这东西烫手,急于脱身也不无可能,而且卓城地下交易从来不问来路,所有秘宝价高者得,当夜钱货两讫,关了市谁也不认,打了眼也得自认倒霉,要是有人敢坏规矩,没出卓城就得横死街头。” 李落皱了皱眉头,这般行事的确有些无法无天。潘南安沉声接道:“卓城这么大,哪天不死人,光是今年,咱们巡检司就已经接了百八十凶案了,更别提大理司。” 李落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城隍庙。 潘南安暗自吸气,小心回道:“今晚或许是别的什么稀奇物件,未必就是田家丢的那宝贝。” 李落一怔,微微一笑道:“潘巡按切莫多心,这卓城的地下交易你知晓的远胜于我,你我猜测虽说不同,但都有可能,我岂会怪责于你,若是如此,那我可就是刚愎自用,没有容人之度了。” “王爷言重,属下惶恐。”潘南安脑门一热,连忙恭声回道。 “也罢,既然来了,那就见识一番,顺便看看你我二人谁猜得对。”李落展颜一笑,示意潘南安在前带路。 院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