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丧的时候,吹的无一例外,皆是《苏武牧羊》。 这是除了每早的直谱外,唯一固定的曲子。 这曲子低厚沉重,苍凉悲怆,比起每早吹的直音,更容易让人含泪欲泣,是非常催泪的唢呐曲。 “嚓”的一声,陈凌划着火柴,再次点上一根烟。 随后走到墙根,捡了几个二踢脚放到两块砖头间摆好,伸手用烟去点,随着一阵青烟冒起,陈凌转身走开,身后砰的一道火光炸响,冲到天上炸开。 伴着院内悲怆的曲调,院外一声声炮响也不断。 今天吊丧的人确实不少,陈凌大半晌放炮没咋停。 “富贵,要开饭了,再放几个炮通知下……” 这时,王来顺记好礼单,又走出来通知道。 “啊?要不再等一会儿,刚才吊丧的人来得密,隔得时间短,放的炮都快连成一片了,没人去细听,这时候再通知吃饭,大伙还以为是吊丧,有的来有的不来,一会儿该咋弄。” 陈凌说道。 “你说的也对,那就再等等吧,停一会不要放了。” 王来顺点点头,回身看了看时间:“再等二十多分钟,就十二点半了,到时候放不放炮都有人过来吃饭,就是饭菜不热乎了。” “行了,你也歇歇吧。” 很快,午饭也吃了。 或许知道是停灵五天,前两天来吊丧的人不多,到了今天的第三天,才一伙一伙的上门。 灵堂的花圈都堆满了。 下午有人把陈凌换了下来,他就没在外面放炮了,但也没闲着。 这时等一拨吊丧的人走了,他就趁这个空隙去给喇叭匠添点水喝。 灵堂外,喇叭匠围成一圈,面对棺木而坐。 这些人跟他也算相熟了,见他过来,纷纷点头示意。 这种情景自然是不能露出笑脸的,就都互相默默点头,轻声说两句有事就叫我们等之类的话,便退开到一旁。 直到画棺的老人上门。 这老人是个讲究的画匠,画棺的时候一定要跪在地上,说是对故去之人的尊敬。 因此,四奶奶的两个儿子,便准备上和灵堂内相同两层麻袋麻帖,铺在棺材旁,让他不至于跪在土地上。 画棺开始了,首先棺材上的白茬要涂红。 老画匠手非常稳,画起来既认真又速度又快。 不一会儿,红茬就已涂上,老画匠便开始画《二十四孝》。 还带过来一个小画匠给他调色。 他跪在那里画,半晌不停手,直到近黄昏。 于是吃饭喝水,陈凌就给他端到跟前。 老画匠边吃边画,每画完一孝,礼官便领着孝子孝孙,来给他送赏,并喊:“看——赏——!” 随后一起给他磕头,老画匠也跪地不起,高声回一声:“谢——!” 这样的一板一眼,皆是老礼古俗。 天黑之后,棺画好了,八仙将四奶奶抬入棺中,完成了入殓。 ……时间一天天过去,经过四天的守灵祭奠,到了最后出丧的日子,人们进进出出地准备着,等待着发丧时辰的到来。 当时过正午,发丧正式开始。 起初先不哭,披麻戴孝的亲友默默站成一列队伍。 长子陈永胜手捧四奶奶的遗像站在最前面,依次为次子陈永刚、三子陈永福、侄子、儿媳、侄媳、孙子孙女、出嫁的女儿、外甥…… 队伍在礼官的带领下,先围着大门口燃起的火堆正转三圈再倒转三圈,男的先从左往右转,女的从右往左转,然后再浩浩荡荡地向村外走去。 来到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