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这句话。这里的家具齐全,房子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她能感受到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程珏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女式拖鞋让梁雪琛换上,介绍道:“赵叔每个月都会找人来帮忙打扫,所以还算干净。但我也已经两年多没过来了。”
客厅满墙的照片吸引了梁雪琛的注意,海上的日出、沙漠的日落、边塞的极光和小岛上的月亮——那么多美丽到不真实的风景被定格,照片的右下角是手写的拍摄时间、地点、设备、摄像参数,落款都写着同一个名字。
梁雪琛知道程珏会用相机,留学时就曾看到过他拿着一台莱卡胶片机在广场上拍照。但她却从来不知道他对摄影是这样的热爱。
这是一间三室两厅的房子,其中一间次卧被设计成了暗室,里面的胶片冲洗设备齐全,一面墙上挂满了世界各地的风景照。另一间次卧里是几个器材柜,各种型号的镜头依次摆放,在里面湿度和温度得到严格的监控。
主卧里除了一个大衣柜和一张床之外,还放着几个大书架,上面是一排排按照时间和地点排序摆放的相册。梁雪琛随意抽出一本翻看,在上面看到了夏威夷的星空。
程珏站在她的身边,也抽出一本相册打开,怀念道:“我从中学时学摄影,在大学毕业之前,我的梦想一直是当摄影师。二十岁那年我开了一个摄影展,然后用作品售卖所得买下了这套房子。”
梁雪琛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咋一听还挺厉害是不是?”他合上相册,表情黯淡了下去,“我也曾觉得自己很厉害。有很多业内名人来参加了我的摄影展,他们夸我很有天赋,是个可造之材。然后我得意忘形了,偷偷报名了一个在非洲草原拍摄野生动物的项目,在收到录取通知书当天,我被爸爸骂了一顿。”
“爸爸很生气吗?”
“对。”程珏陷入回忆中,“爸爸说要不是家里的支持,我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些相机,又怎么可能刚成年就得到业内最顶尖的老师的指点。爸爸告诉我,那些嘉宾来参加的我摄影展,并非因为我拍的东西有多好,而是我的名字叫‘程珏’。就算我挂了满墙的废片,程这个姓就足以让业内对我夸一声‘好’。”
他坐在床上,向后躺下,继续说道:“那段时间我陷入了很深的自我怀疑中。从小到大无论我做什么总有人夸赞,可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做的都是‘废片’,而别人称赞的,都是我身后的程家。”
梁雪琛坐在他身边,问道:“于是你放弃了你的梦想吗?”
“放弃?不,雪琛,我发现我根本不能拥有这个梦想,要怎么放弃呢?”他苦笑,“我的梦想只能是爸爸辛苦打下的江山,要管理好整个嘉程集团几万名员工的生计。我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无所谓喜欢或不喜欢了。在作为儿子之前,爸爸更需要的是一个继承人。”
程珏当然不会说出什么“我不需要百亿家产,只想当一颗社会运转的小螺钉”之类的话,如果用物质来衡量,他的人生比大多数人更好,不识相就太矫情了。不过这件人生的插曲给他带来了一个小小的后遗症,就是他总会不自觉思考,别人接近的原因是否是看中了他背后的程家。
大多数人确实是的,于是他顺便学会了安慰自己:至少他背后有程家,还能让他有被靠近的价值。
程珏收敛起年少时的轻狂,不再以“摄影师”的身份自居。他仍然喜欢摄影,但不会再向别人展示他的作品了。这个地方成了他独守秘密的角落,这几年来,拍摄照片只有他独自欣赏。
再后来结了婚,他想向梁雪琛慢慢介绍自己的爱好。然而最大的爱好露营很快就被她拒绝了,于是他不再主动介绍自己,她也没有再过问。
她的称赞发自内心:“我觉得你拍的这些照片好漂亮,是我会忍不住买几幅回家的程度。”
“你这么夸我会当真的。”
“我那么认真地夸,那必然是真的。”梁雪琛突然有些疑惑,“为什么你拍的都是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