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眼睛。
她开口,却不是勾引。
“班长,你知道荆果的事吗?”
一口水在叶颐喉咙里打转。他犹豫之后,选择沉默。
陈丽丽接着说:“我跟威哥和好了,他跟我说……荆果加入他们地下帮了。”
她侧过头,很直白地去观察叶颐的反应。他沉静的眼睛有一瞬忽然睁大。
“我从来没想过荆果会走到这一步。就算你跟她分手,她也只是消沉了一段日子,照旧自己过自己的。她没再正眼看过你,这让我挺欣赏的,这股韧劲儿很动人。但你被发现后就跟她划清界限……老实说挺让我失望的。”
叶颐扭过脸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丽丽忽然挺直了背,甚至有些居高临下地对视他,说:
“荆果奶奶死了,被村霸推房子时意外压死在里面,她为了给奶奶报仇,才找上威哥那一帮人的。威哥的老大是隆哥,县城里的地头蛇,荆果去求他时,他把她强|暴了你知不知道?”
看见叶颐手中的矿泉水瓶逐渐被捏到变形、扭曲,看见他整个肩背都紧绷起来,看见他大口大口喘气却死命压抑——
陈丽丽还觉得不够爽,接着在他耳边说:“在去见隆哥之前,荆果来找过你的,你知不知道?就是全县艺术节那天,我们都看到她了,她淋了雨闯进礼堂来,直直朝你走过去,你却一转身进后台躲起来了。”
她发出一声真心的叹息。
“作为女生,我能够猜出那时候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冷漠盯住叶颐侧脸,“她一定在想,‘叶颐会帮我的,叶颐会劝我的,叶颐会拦着我的’……可是你呢?你逃避了,你拒绝了,你!”
他额头涌出密密的汗珠,风一吹便刺骨。
陈丽丽忽然微笑着问:“班长,你会不会后悔呢?”
叶颐将背心揉成一团捂住了整张脸,压抑着嗓音,纵情大哭。
她眺望着夕阳,声音不再矫揉做作,平淡地说:“你能够想象吗?荆果那么辛苦攒了那么多年钱,一共才八千多。捧着钱去找威哥的时候,还被他们嘲笑,那么一点钱就想买人命。其实要来钱快也有办法,威哥他们有高级场子,有的小姐陪|睡陪玩一晚上就能挣千儿八百的。但荆果拒绝了。”
叶颐心脏猛的一抖,想起自己曾对荆果说的话——“你以后不要再跟任何人做自己不情愿的爱”。她一定是记得了自己这句话,牢牢地记着,所以才不愿意出卖自己身体。
可谁能想到,加入地下帮之前,她还是会被隆哥强|暴呢?她也想珍惜自己,保护自己,可这世上太多事情无法预料,她以为自己能有所选择,实际上却一开始就失去了选择权。
手机铃声打破悲沉气氛,陈丽丽按下通话键:
“喂,威哥,在学校呢……什么,荆果失踪了?!”
·
傍晚,星期五,县城里普通的一天。
地下帮的人穿梭在一中、游戏厅周围找人,叶颐推倒校门口保安直接向客运站老居民楼冲去……
那个伫立在菜市场里的居民楼楼顶,他曾在那里听荆果倾诉往事,是荆果的世界里最无人打扰的地方,她独自享有通往天台的钥匙。
天台的门虚掩着,他颤着手推开门锁,望见一个人影贴在围墙边沿,踮着脚,腰部以上全暴露在夜空之中,仿佛一低头便会栽倒下去。
他声音有着痛哭后的嘶哑,对着她的背影叫出一声:“荆果。”
天台边那个人影似乎动了一动。
——这一声或许来得太迟,她觉得自己产生幻觉。手掌撑着墙面,抬高左腿爬了上去,就那么坐在了墙壁顶上。
随着她翻墙的动作,叶颐一颗心几乎从喉咙里跳出来。他谨慎地挪动脚步,慢慢走近她,终于可以一伸手就碰到她。
叶颐猛的发力,双臂从背后紧抱住她胸腰处,一翻身便同她一起重重摔在了冰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