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写脑门上了。
就比如刚刚她说“略懂一二”时候的神情,让人瞧见了还以为说的是“天下第一”呢,那股得意劲儿都快冲上云霄了。崇明能看不出来吗?
只是他打小就在寺里,没历过凡尘,不晓情爱,要不然就凭江玉滢那拙劣的伪装之术,哪能看不出来醉翁之意在自己身上。
“这......”崇明没料到她会直截了当问出来,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总不能实话实话吧,会让江施主难堪,但找理由吧,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
好在江玉滢是个极度不拘小节的人,问确实是问了,但也不是说非要求个回答,也就随口一说的事情,一会儿就把这事儿抛在脑后继续开始她伟大的事业:把藏经阁里每本书都翻翻。
经文是一点没进脑子,但还是有大收获的,那便是知晓了崇明小师父喜下棋的事情。
江玉滢对棋一窍不通,也毫无兴趣,你让她下第一手,能给你下在四方格子里而不是线上。
但崇明小师父好下棋,自己便没有不会的道理,正好让他教教,既能制造独处的口实,日后也能有个共同的话题,一举两得。
于是她把伟大的事业忘了个干净,跟崇明说自己对棋甚感兴趣,奈何一直未寻得机会学习,今日就拜小师父为师,以棋圣为毕生追求,潜心钻研棋艺,争取早日顿悟天地阴阳黑白之理。
崇明从柜子里拿出棋盘和棋子,又去挑了几本棋谱,两人就在案前摆开了阵势。
“江施主,学棋得先从认棋盘开始。普通棋盘横纵共十九条线,一共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这九个圆点被称为星。最中间的点称天元,此两处为小目,此点为三三......”
崇明才开了个头,就被江玉滢连声制止住了。
“且慢,且慢,小师父,这么多一次性也记不住啊。这里叫啥来着?什么目?天目?”江玉滢面露难色,眉头锁成了群山沟壑,指着刚才崇明讲解过的位置问。
这才没一会儿,她就把名字记串了。
比耐心,这寺里恐怕没人能出崇明之右了,他带着浅笑,没有丝毫不快,重新又讲解了一遍:“江施主,是小僧操之过急了,对初学者还是慢慢讲解好。这里是小目,最中心的点被称为天元......”
倒也不是江玉滢敷衍了事,不静心学习。一来是她资质奇差无比,讲解棋盘叫法说到底也就是记下来的事情,到规则的时候,便是两眼一抹黑,不知所云。
二来是,她依旧觉得,不就是一黑一白两颜色的棋子你围住我,我围住你吗,到底哪里有意思了。
进展那是相当缓慢。
“小师父,今日就到这里吧,待我晚上回去好好琢磨琢磨,钻研钻研。”
经过一番激烈的斗争,江玉滢缴械投降了,耷拉着脑袋靠在椅背上,茫然地望着天顶的雕花。
明明“气”这东西解释起来还挺简单的,怎么按着棋谱摆起盘来,就数不明白还有几口“气”了呢。
崇明看她退堂鼓敲得咚咚作响,便想着今日还是点到为止好,步子跨太大也不利于学习。
虽然吧,这步子跨得真不大。
一番折腾下来,都快到药石的时间了,江玉滢肚子也饿了,便坐在椅子上翘首以盼着崇仁的到来。
抄写经文一事已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和崇仁以一百两银子达成交易的事情崇明是不知道的,想着时候也不早了便提醒道:“江施主,虽应是无人来督查,但以防万一还是抄几句经文来得好。”
“小师父,我已在内心深刻反省过了自己的错误,至于这经文,最后一日再抄也无妨。”江玉滢这会儿身心俱疲,抄写经文这事儿还是从长计议吧。
江玉滢听到门外有开锁的声音,以为吃的终于来了,但她乏得很便没有回头看,撑着下巴呆滞地望着前方,开口抱怨道:“你怎么这么慢,我都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