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晏似乎懂了,这女孩貌似是文府小姐自身写照。
文晏从前学的便是艺术,她从画中感受到了无助、委屈、害怕、恐惧、崩溃。
再往后翻,画面逐渐变得麻木,孤独的背影坐于亭中,生疏的笔法在努力地刻画出雨滴。
文晏看向自己长满冻疮的手,分明是十五六岁的孩子,竟画出这般窒息的作品来。
其中有几页被撕扯掉,想必是那些婢女的手笔,文晏捏住泛黄的纸页,手微微发抖。
这些画似乎也讲述了原主当前的处境,想来不过是她发泄情绪的出口,如今倒给文晏提供了线索。从画中汲取到了一些信息,原主似乎从小便被欺负,甚至性命都被威胁,她装傻后,才将将保住一条命。
怪不得那些下人一副不怕她生气的样子。
文晏将那书好好地放在木架上。
看来,她将要面对一群坏蛋侍女和一个典型的恶毒后妈。
既如此,她便不敢去寻大夫人了,还好她方才没有一时激动冲去前院,若是被识出她不似从前那般痴傻,只怕日子会更加难捱。
接连几日,文晏总算见识了这府上下人是如何对待这郡主的了,因着衣裳太薄,屋外太凉,他们不给她添炭火,也没有御寒的厚被褥,她又怕露馅,一般就不出屋门。
那秋雨便卡着时间来送饭,端来的碟子缺口,青菜焉焉地耷拉在盘中,油脂结成块挨在碗旁,看着便是旁人吃剩下的菜,且不知放了几日,在这般冷的天气里,竟也散发出一股馊味来。
文晏比集训时看到泡面还反胃,她已经接连好几日没吃饭了,那调理身体的草药不见踪影,扭伤的脚也不见好转消退,这丫鬟她是指望不上了,行动不便受限,本将希望寄予原主即将回府的父亲,不知自己还等不等得到。
这几日她也观察过,那婢女和嬷嬷就是这院子里仅有的下人了,她隐隐记得醒来时似乎还有一个侍卫凌风,但许久未见。
她胆子小,不敢与府上众人对着干,可脚上的伤若是不治,恐怕就废了,更何况,她再不找点东西吃,只怕要饿死了,到时别说完成任务了,只怕这条命都保不住。
文晏搜遍屋内,却不见分文,真不知这郡主是如何活到这般大的。
最后,文晏也只在床褥底下,发现了一块发黑的玉,玉呈圆饼状,虽是墨色,但通体透明,看着也值两个钱,文晏也顾不上这玉对原主是否有重要意义了,她得先让自己活下去。
午间,屋檐上的冰锥化了,滴了满地的水,那婢女转身出门险些滑倒,还抱怨了两声,文晏趴在门板上,听着屋外的动静。
“这银子,咱俩平摊了,那点小伤,要什么药,过几日自己便好了,”
“还是你会打理银子,”
“那可不,”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有铜板碰撞的声音,不过一会,脚步声渐弱,想来是二人已经走了。
文晏握拳,竟是她二人拿了她治伤的药,还卖了钱平分,简直欺人太甚,待原主父亲回来,她定要告发这二恶仆,为这小姑娘讨回公道。
文晏轻拉门板,露出一条细缝,探出脑袋朝外看去,确保没人后,她才蹑手蹑脚走出来,轻轻关上门板,绕过前院,她走到后面的矮墙,前几日在屋内,她便透过窗户看见此处了,估摸了一下,尚且好翻一些。
扶着旁侧的石墙,文晏抬着健侧的脚踩上麻袋,拎着裙摆,朝上爬去,借着手臂的劲,让扭伤的脚少出些气力,好半晌,她才坐上了墙头。
枝桠上的男人看着她扒拉着麻袋、笨手笨脚地往上爬,嗤笑一声,指间的莠草打着圈,看来……他可以准备出手了。
文晏看着距自己近两米的地面,脚堪堪悬在空中,压根够不着地面。
坏了,她光记着如何翻上来,却忘记考虑该如何翻下去了,犹豫了好半晌,文晏眼一闭,腿一跨,屁股稍稍离开墙头,便朝下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