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识清醒几分,随后缓缓呼出一口气。
不远处是片澄澈湖水形似弯月,故名月牙泉。皎洁月色轻轻洒下,沈汐就这么望着湖面出神,眉头时不时蹙起。
湖面被晚风吹起层层涟漪,正好似她不能平静的思绪。
沈汐知晓近些时日发生的许多事。
沈念为礼部穆侍郎翻案洗清冤情,由此赢得了诸多学子的赞扬,很多人没查清楚的事情被沈念解决,其中艰难险阻可想便知。不仅如此,沈念她紧接着还去了江州,为当地百姓做了许多实事。
三哥和谢世子亦然,都有所作为。
可是,她呢?
她又能做些什么?
沈汐胸口微微起伏,四下环顾,周围的一切都不能再熟悉。京师人人称道嘉宁公主才学智谋不可比拟,但她只觉得自己一直待在宫中,无所作为,内心时常升起茫然无措之感。
忽然,沈汐目光定在远处最高的楼阁上,阁楼建在司天监大殿正中。人站上去仿佛可以手揽星辰,因此那里是父皇经常去的地方。
出神间,耳边传来一阵尖哑的训斥声,难听的像乌鸦叫声,让沈汐不由得眉头深深皱起。
转角处站着的是司天监监副郭邈,他趾高气昂道冷哼道:“百里大人,真是许久未见啊。我看百里大人在家赋闲这么久,多少带了些颓废,倒不见以前清澈的书生气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让人看着心烦。”
话中带刺,带着十足的恶意。
对面百里守谦倒是平静,不在意言语间的嘲讽,依旧客气招呼道:“郭师兄,许久未见。”
不见预想中的难堪神色,郭邈轻嗤一声拔高音调:“我劝百里师弟别装得那么清高,终有一日,你也会落得跟你师傅同样下场,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赶出宫。”
百里守谦脸色忽变,但很快恢复如常淡淡道:“还请郭大人口下留情,师父的事不容旁人置喙。”
这下连师兄都不叫了。
话落,郭邈猖狂笑出声:“好好好,反正也没什么值得让人品头论足的……我不说便是,反正人找不到怕是……遇难喽。”
司天监前任监正扶翎收了很多弟子,郭邈便是其中之一,因扶翎看透郭邈的为人品行而不愿重用他,由此被郭邈怀恨在心。
郭邈恶狠狠地想,自从扶翎那个老东西离宫后就再没什么人能管住自己。况且,他早已找不到人影,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如何。
那个老东西早该死了。
百里守谦是老师最得意的关门弟子,亲手教养,最终顺理成章地接替了监正的位置,深受宣德帝信任。但是就在两三年前,扶翎莫名没了踪迹,百里守谦去老师该在的住处没找到人,此事一出,后面便时常遇事不顺。
先是宣德帝莫名发火,罚了百里守谦半年俸禄。再之后风雨不顺生了旱灾,百姓收成不好,宣德帝下旨说是司天监延误良机,重重降下责罚。司中大多官员都被罚了两月俸禄,只有百里守谦罚得最狠,不仅少了半年俸禄,还要在家反思悔改半年。
百里守谦缘何被贬?
这成了司天监难解的谜题。
不少人曾私下探讨,想知道百里监正到底是如何惹怒了陛下。渐渐地,许多人为了避嫌不再亲近监正,生怕触了上头那位的逆鳞。
想到这里,郭邈不由得嘴角扬起。
百里守谦唇角抿得很紧,躯体僵硬,浑身的冷血都窜到脑袋里。昏黄宫灯映照,虽然看得不甚清楚,但沈汐却觉得身侧紧握的手几乎要渗出血来。还没有多想,她已经往这边走了几步。
郭邈率先反应过来,见走来的女子衣着华丽,仪态典雅,月光都黯然失色。宫中能有此气度者,只有后宫的公主。郭邈眉眼精明,在宫内待久了熟知各位贵人样貌,立即谄声道:“微臣郭邈参见嘉宁公主。”
见到贵人郭邈立刻换了副姿态,礼数有加。然而沈汐只淡淡扫过她一眼,将视线落在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