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听见了一声轻笑，随之而来的是落在她脸上的水珠，冰冷的、像是随时能凝结成冰的液体砸在她脸颊上。

临渊：“……”

姐姐，我都没哭，您在这掉什么眼泪呢？

“真是可怜啊，”来人并没有在意她说的话，只是用手指不断摩挲着她的脸颊，偶尔伸进发间，那感觉让临渊觉得自己像是一块正在被挑选的合成肉，“没有梦境之人，是多么可悲、多么痛苦啊……”

不不，只是不做梦而已，犯不上这么严重吧？她又不是要从梦境碎片中获取传承的龙尊，也就族里那些老家伙恨不得每晚蹲在龙尊大人床边听人家的梦话，可变态了。

临渊在心里嘀咕，但表面非常识趣地闭上了嘴，没有试图反驳——上一次不合时宜的试探留下的教训可谓是十分惨痛，她暂时还不想体验第二次。

她感觉自己被搂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中，但这并不能带来丝毫安慰，只会让她下意识地想打冷颤。

“你想尝尝看吗……美梦的甘甜，噩梦的苦涩，欲望交织的辛辣，空无一物的平淡……”手指游走到了她的唇边，有着锋锐指甲的指尖按在了她紧闭的唇缝上，“尝尝看吧，哪种味道对你而言是最美妙的呢……好孩子，你的梦境尝起来又是什么味道？”

临渊的唇抿得更紧，表情逐渐惊恐。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要喂她吃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她可从没听说过梦境还能吃的！

在前几次被这个女人“探望”的时候，对方也只是摸摸她的头，用“这头小猪崽怎么还没长大”的语气感慨为什么她不做梦，也会看心情回答她几句话，但绝不像今天这样子让人毛骨悚然。

这难道是仙舟俗话说的菜长不大得施肥，猪养不肥灌饲料？

呸呸呸，她再怎么说也是龙裔，不能用这句俗话。

临渊敏锐地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氛……好像有某种阴冷气息越发沉重，按在她唇上的手也逐渐用力。

“哐当——”

在临渊怀疑自己的唇角是不是已经被指甲割破之前，隔壁牢房中有什么东西坠了下来，与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几乎完全覆在她身上的人一顿，慢慢站了起来。

“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我的孩子？”临渊听见满含恶意欢愉的声音，“走吧，去狩猎最新鲜的梦境，吃下去，然后告诉我那是什么味道……”

“是，大人。”

临渊第一次听见隔壁室友的声音，声线还带着少年独有的清朗，听起来却死气沉沉，干涩冷漠。

“好孩子……无梦之人的梦境，我真的很期待呢……”

最后捏了两下临渊的脸颊，黑影这才满意地离去，入口处火光再次震颤摇晃一阵，最后归于平静。

临渊散开指尖捏着的法诀，侧过头，轻声开口：“喂，你还好么？”

依旧是无止境的沉默，除了远远近近弥散于空气中的呼吸和低吟，再无其他声响。

“走这么快啊，”临渊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味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啊切——嘶，好过分啊，我在幽囚狱都没受过这份罪——”

她扯了扯从锁骨间穿过的锁链，慢条斯理地舔去指尖上沾到的腥锈液体：“真是浪费……持明的血液，卖给那群丰饶的疯子也是能赚不少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