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恨铁不成钢,对她压根喜爱不起来。
母亲对同龄的弟子关爱有加,对她只剩责骂与忽视。练功房和舞蹈团,是宋茱萸噩梦的开端。她在无限嫉妒别人的同时,又恨自己没继承母亲那份天资。
有梦到十来岁左右。
宋茱萸的文化成绩,依旧过不了杨琼华那关。各类教辅资料、补习班成为她的童年日常。
小孩的天性就是贪玩,她逐渐受不了枯燥压抑。在朋友的鼓动下,第一次逃掉了补习班,在游乐园疯了整个下午。
青春叛逆期恰好撞上暴躁更年期,快乐更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杨琼华不能容忍她这次“造反”,对她施以小小惩戒。要长的记性被烙在身体各个部位,变成一道道衣架痕迹,以及膝盖上结痂的伤。
宋茱萸却尝到了甜头。叛逆似乎能兑换成快乐,还能兑换母亲的关注。
还梦到杨琼华再婚那年。
她的父亲早已离世多年,冠了十五年的姓氏,骤然间被更改为“宋”,她似乎成了讨好继父的礼物。
那年宋茱萸交了群不三不四的朋友,他们喝酒、赌博、打架、逃课,做尽混账事情,她也沦为不良少女中的一员。
让杨琼华生气的事,她都特别感兴趣。
直到某个早恋的夜晚,她被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抓了个正着。宋杭三言两语将她的小男友恐吓走,摆着长辈那套老成模样训她。
她脱口大骂:“宋杭,你算什么东西?”
宋杭不怒反笑:“你要不是姓宋,你看我管不管你。”
宋茱萸认为宋杭是他克星。
但她没想到克星的命不够硬,才与她斗了不过几回合,最后竟倒在了血泊中,在病床上一躺就是整整五年。
“宋茱萸——”
耳畔响起低沉沙哑的男声。
宋杭有些费劲地抬了抬手,奈何整条手臂都被人压得麻麻的。
“宋茱萸!”
他提高音量喊了声。
宋茱萸伏在病床的肩颤了颤,从乱七八糟的梦中清醒过来,一抬眼便发觉宋杭铁青着脸盯着她。
“醒了?”宋杭费劲地收回手。
宋茱萸的表情茫茫然的,愣怔片刻,身体往前倾直接抱住了宋杭。
宋杭很抗拒:“救命啊,不清醒的究竟是你还是我啊?”
这个拥抱用了很大的劲,她带着惊喜和无措,拍了拍他瘦削的后背。
两人丝毫没有注意,病房门口闪过道身影。
这个拥抱,很短暂的。
她就退回了原位。
“真好。”她又冒出泪花。
宋杭很无奈:“你是嫌你哥躺得不够久,是吧?非得让我缺氧再晕一次?”
“真好!”她又重复一句。
宋茱萸看着他久违的臭脸、生动的表情,确定这不是臆想出来的梦境,宋杭是真真切切地醒了过来。
宋杭刚醒来就摆上了大少爷的谱。
宋茱萸被迫揽下端茶倒水的活计,连去叫医生和护士例行检查都是亲自跑腿。
他兴致勃勃地与医生讨论着自己的伤情,谈到某些内容露出少年的惊愕与惶恐。
宋茱萸觉得这样的宋杭好幼稚。
但是转念一想,抛去一闪而过那五年,宋杭的见识与心智似乎就停留在十九岁,所以他这种状态最正常不过。好像只有她虚长了五岁。
送走医生后,宋茱萸又给他倒了杯水。
宋杭的精神状态还未完全恢复,现下神情又回到恹恹的模样,他捧着水杯抿了一小口,又有气无力地靠回枕头上。
“宋茱萸。”他叫她名字。
宋茱萸给学校领导发了条请假消息,抬起脑袋看向他,“做什么?”
“你说小爷真就二十五岁了?”宋杭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