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三街的岔路口,沉默片刻,徐松松指了指柴市街那边的位置。
“我家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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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顺着街道往徐松松指的方向走,最后在最末端的门市停下。
门口恰好有座老式的电杆,密密麻麻的电线像是一层网,雨水顺着往下坠。
“你家在这儿?”宋茱萸问。
徐松松点点脑袋。
宋茱萸看着紧闭的卷帘门,陷入了思考。她很少踏足这条街道,只偶尔路过一两次。
她曾经往里瞧上过一眼,只看到四五个染着酷炫发色的小混混聚在这里,屋里烟雾缭绕,他们踹得旧桌椅铛铛响。
宋茱萸看着徐松松坚定的眼神,最终上前几步,抬手拍了拍卷帘门,灰尘顺着伸缩杆往下落,她连忙后退几步。
“你好,我找徐松松家长。”她冲着里头喊。
卷帘门恢复平静,地面堆了层薄薄的灰。
没有回应,她又上前拍了拍门。
没过多久,里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与徐松松默契的屏息着,等着里头的人开门。
卷帘门被人从里面抽开,一股旧金属的味道最先透了出来。
入眼的是一身非常简单的穿搭。
居家拖鞋,黑色运动短裤,纯白色的工装背心,胳膊上是紧实的肌肉线条。
清爽又利落的黑色短发,少年微微低垂着头,从门内探出身出来。
宋茱萸有些发懵,她本以为开门会看到,一个留着彩虹头的杀马特,不曾想会是个干干净净的少年。
少年耳侧贴着手机,高举的右手微微一怔,他拉门的动作定格在一瞬。
他微微偏侧的头仰起,露出精致的下巴,勾连着清晰的下颌线。他的眉色浓郁,下面是一双狭长的眼,眉骨与山根处落着阴影,目光直直的落在宋茱萸身上。
实在是嚣张。
少年的语气更甚,不耐烦道:“什么事?”
宋茱萸将徐松松往身前轻轻一推,“找徐松松家长。”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抬手扣住徐松松的书包带子,轻松将人提到了自己跟前。
“我就是他老子,有事说事。”
雨水顺着房屋瓦片往下落,宋茱萸手里还撑着徐松松的伞,她也审视着面前的乖张少年。
看着最多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却说自己是小孩的父亲。
“是这样的,松松在今天放学后,跟其他同学发生了一些矛盾。”她尽量保持温和的语气,“所以我需要跟他家长沟通一下。”
他微微弓着背,切断了电话,将手机往裤兜里一揣,稍稍换了个表情。
“你是徐松松老师?”
宋茱萸解释:“我是他的班主任。”
少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补充道:“他们班主任不是村东口那刘老头?”
刘、老头。
宋茱萸心梗。
怎么家长也爱给老师起外号。
“是这样的,刘老师在四月初已经退休,后面将由我暂时接管这个班级。”
他的眉色微微松动,不似方才那般冷厉,态度也没那么排斥了。
“行。”少年将卷帘门往下轻轻一拉,“我就是他家长,今天麻烦您亲自跑一趟。”
宋茱萸赶紧阻止,进入谈话的正题:“松松的的胳膊被同学咬伤了,事情的原委我暂时也不太清楚。”
她又将药袋子递了过去,“这几天,你记得按时帮他擦擦药。”
宋茱萸说完不敢再抬头看他,做好心理预设等着他的质问。
孩子受伤了你现在才联系家长?
事情原委你不清楚?
作为老师做不好监管工作?
她心里击打着猛烈的鼓点,但这些问题并没有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