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大概也能够猜到。无非就是商丘先帝年轻时那些不可告人的秘事。萧泠不清楚他为何会和自己得力下属的妻子滚到一起,但在蛰京时豫王夫妻二人的恩爱可是供人歌颂的,想来又是一场孽缘。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朱禀承,只觉胸臆冰凉一片。仿佛无数乱麻塞在心口,剪不断,理还乱。
对此,她竟无言以对。
她最后还是后退两步,朝着晦虚先生深深一个鞠躬。
没有过多的言语,自此心照不宣,她也没有资格去质问他。
只是,当为国出征的朱清减发现敌军军事竟然是自己父亲之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想来,这些恩怨情仇,只有在完成最后的任务之后,才能将矛盾缩减到最小化。
她摇摇头,迈开腿朝着大殿门口走去。晦虚迟疑片刻,忽地叫住她:“皇后娘娘!”
萧泠回头看他,年过花甲的老将如今站在台阶下抬眼看她,爬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忧愁。
他嘴唇翁合,声音轻得像是缥缈浮云:“夺舍之法……真的有用吗?”
他的发妻,他三媒六娉、婚书庚帖定下来的妻子。
没有侧室,没有小妾,他们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可惜她走得那样早,远在边疆的朱禀乘得到消息受召回京之时,她已经下葬。
至死,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我本不屑相信这些鬼神之术,可若是这些令我不齿的东西能够有救回她的一丝希望,我又何尝不可为她守一个七年……”
七年也好,十年也罢,就算是此生都不能再见又有何妨?
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就会奋不顾身地投身进去,连同自身都可以被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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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大殿里灯火通明。
盛玄胤早已在朱漆茶几前沏好茶等着她。见她来了,忙挥手屏退左右:“都下去吧,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紫宸宫。”
元宝躬身应下:“是,陛下。”
待到众人离去,萧泠这才面对着盛玄胤坐下。盛玄胤不紧不慢地为她倒了一盏清茶。
茶烟袅袅,萧泠抬手穿过一阵飘渺的云烟,一把将手附在盛玄胤心口的位置。
“这柄刀,是霍骁赠予我防身用的,我曾屡次三番试图用它刺穿你的心脏,最终都不了了之。”
她收回手 自嘲地笑笑:“盛玄胤,刚嫁入漠北那会儿我说我会算命,算出你会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是我错了,当初算得不走心,如今看来,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天生好命。”
“我不稀罕这天生好命,”盛玄胤稍稍凑近了些:“若是没有你,我就算是长生不老立地成神也不会开心的。”
“绾绾。”他悄然伸手,动作极轻极缓地将手附上她的:“你可以否决我的一切,但唯独不能认不下我对你的真心。”
“真心?”萧泠飘飘然苦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陛下这真心太沉重了,我承受不起。”
“盛玄胤,我方才回来的路上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盛玄胤洗耳听着:“嗯。”
萧泠略一沉吟:“你知道我是回来做什么的吗?”
“做什么的?”
“我是来杀你的。”
蛇蝎一般狠毒的语言,盛玄胤不为所动,依旧凝视着萧泠的眸子,深情款款:“好。”
萧泠身躯一怔。
阔别七年,他们都早已不是当年的他们。萧泠临时想通了许多,盛玄胤又何尝不是。
仇恨早已深深扎根与二人之间,逐渐长成隔绝二人的参天大树。与盛玄胤而言,即便是死又如何?人生左右不过一抷黄土,若是能消解她心中的仇恨,那倒也无妨。
身死,哪里比得上心死。
即便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他依旧步步追随,奋不顾身地一头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