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法器,做足十全戒备,一步一停地向前试探。
近了。
更近。
我看清他面容,大失所望。
那并不是我认得的人中任何一个。
“怎么?认不出?呵,你也就只有这点本事啊。”昌行满无声无息跟了来,见我举棋不定,一时满脸讥讽。
我看看他,并不动气:“有没有本事的,不如出去打一架试试?”
他不再说话了。
此一时彼一时。曾经我弱小可欺,无力反抗,被合欢宗逼着嫁给了他。虽然相看两厌,却是脱身不能。纵然彼时只是嘴上嬉笑戏谑,内心又何尝不屈辱煎熬?
——好在那都已经过去。攻守易势,我非昨日。
如今我与他皆知,若他再敢轻忽贬辱,我是真的会杀了他。
昌行满面上神色一变再变。我无心与他耽搁,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神秘之人,最终放弃自行探寻的打算,预备直接找巴无忌去问个明白。
转身出去,与昌行满擦肩而过时,他却忽然出声。
“是羊师伯。”
我陡然止步:“羊舌盖?”
他点了点头:“充令孜师弟的命牌碎了。羊师伯有所察觉,强行出关,直接去找了佴师弟,说是他杀的。”
“放屁!”
——分明是老子杀的。
昌行满被我一句脏话震住,倒吸了口凉气,看起来非常想说些什么,只是在我目光威逼之下,不得不艰难地继续。
“彼时佴师弟正闭关参悟,阁主便拦住他,说要等到佴师弟出关后,方可与他当面对峙。哪料羊师伯竟一刻也不愿忍,不顾阻拦,要强闯闭关之所。好在彼处有阵法结界,他无计可施,才回了洞府。本以为此事应当告一段落了,谁知次日清晨,羊师伯孤身出了山门,自此再无消息。”
我听到这里,有些明白,不由轻哼一声:“这是找我寻仇来了。”
昌行满面色复杂,道:“不错。”
顿了顿,又问我:“合欢宗那位大长老的死,是你做的吧。”
嗯?
我升起警惕。因提防他套话,面上只佯作幸灾乐祸:“她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可喜可喜,明日当大摆一宴席。”
昌行满看了看我,半晌,叹口气:“罢了。”
他侧过头去,望着墙壁:“她死之后,合欢宗的新宗主不知用了什么术法,竟在一片荒山中找回了尸身,又很快验出其是死于搜魂之术。虽不知是何人所为,大约还是疑上了你……那之后,羊师伯便改了行程,径直往这里来。”
“等等。”我打断他,“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动向的?不是说他出了山门,便再无消息了吗?”
昌行满沉默了一会儿,回答我:“依常理,自是如此。但若一阁之主插手,当然又有不同。”
在我惊疑目光之下,他缓缓道:“我奉阁主之命,隐去形迹,跟踪羊师伯。无事不得出手,必要时却须现身,护你周全。”
“而接令之时,佴师弟还未出关。”昌行满板着脸,“我并不知他与阁主在谋算什么——自从四十年前回到星机阁,他便和从前不大一样。”
“——又或者,我一早便看走了眼。”
“总之。”他道,“佴师弟如今颇得阁主器重,连带着你……”顿了顿,有些嫌弃似的,“也随之水涨船高。”
“想是他未闭关时预先求过阁主。后来事败,阁主才会发令,将你救上一救。至于为何选了我来,却不得而知。”
他说至此处,停下来,似乎在等我接话。
我不作声。细细消化片刻,末了,忽地嗤笑:“倒唱的一出好戏——要杀我的,是星机阁的人,要救我的,也是星机阁的人。红脸白脸,却叫你们占全了!”
“——若非你们先前处处阻隔,我与佴释之哪会有这么多磨难?指望眼下卖个好就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