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绮文朝他行了个礼,挽起陈千俞的胳膊,准备离开。
转身的瞬间,陈千俞的余光扫过郑均为,想到他要查那假和尚的事,又想起今日遇见的歹人,她的嘴唇微动,想嘱咐他小心些。
但犹豫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却在走了两步之后,听到身后传来:“你……们下山当心。”
这一刻,陈千俞的心似乎停跳了一下,而后快速震动,不知不觉间她的嘴角莫名勾了起来,转过身扬起脸朝郑均为说了句:“你也是。”
此时日头已经很高了,她回头看他时,阳光穿过树叶中的缝隙,在他脸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他的眸底清透,泛着潋滟水光,像初见时一样,眼带笑意。
“方才那位公子……”马车上,周绮文摆弄着手中的账册,假装不经意地提及。
“匆匆几面,并不相熟……”陈千俞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快速答道。
“哦”,周绮文并未抬眼:“那他怎么一直跟在后面。”
这厢话还未落地,陈千俞立马掀起车帘一角,偷偷往外看,果然看到郑均为骑着马,离她们不过几丈远。
马车驶得慢,他也不加鞭,轻轻按着缰绳,让马慢慢地走。
放下车帘,陈千俞轻描淡写地说:“大概是事情办完了。”两个梨涡却愈加分明。
周绮文一怔,随后抬起头,半信半疑地掀开车帘。不是吧,她不过是随口一说,逗逗陈千俞,哪曾想那人还真跟在后面。
苍岩寺的事,陈千俞没有再插手,却一直默默关注着消息。
只可惜,自从云俭来了严州,她便没有什么机会出去,自家娘亲的算盘打得,隔着片桃林她都知道了。
若是做夫君,云俭的确没得挑,家世、样貌、人品都是上乘,可是,对她而言,别人谁都行,偏他不行。
若真到走投无路的那一天,左不过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闭着眼与一陌生人结了连理,然后一点点磨合,渐渐相看两厌,波澜不惊地度过余生。
她能这样沉沦,却不能拉着他一道。
如今人出不去,又不能明着向父亲打听,她只能借着与父亲同桌吃饭的机会,竖起耳朵,看能不能听到些风吹草动。
于是这些天,她都会早早到,没想到这日在门口,还真听到了“苍岩寺”这三个字。
见她进来,何安如咳嗽一声,陈清延立马闭上了嘴。
看着父母还像她小时候一样,不想让她听的话就这样遮掩,陈千俞心中不免有些想笑。
只是面上还作出一副懵懂的样子,行过礼后,一坐下来便开口说:“方才听到娘亲提到了苍岩寺,刚好这几日想同您一道去进香呢。”
何安如闻言立马放下了碗筷,言辞很是激动:“严州这么多寺庙,偏去苍岩寺上什么香?”
陈千俞耐着性子说:“近来诸事不顺,听人说苍岩寺的签很灵验,便想去试试。”
在场的人都默认,陈千俞口中的“诸事不顺”,自然是婚事,见她对自己的婚事这么上心,何安如突然有几分高兴。
“苍岩寺不行,城南的翠微寺倒是可以,改日我带你去。”
“苍岩寺怎么不行?”陈千俞随口问道。
“若是想去,过几日吧”,陈清延突然开口:“这几日家中事多。”
陈千俞乖巧地点点头,不再继续追问,显然苍岩寺的事郑均为已然捅到了州里,看来州里马上要有动作了。
春末夏初,是严州最舒服的时候,陈千俞趴在窗前吹着风,看着外面月色如水,深深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到底怎样了,也不知道报个信。”
“你是在等我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随后面前便出现了两小坛酒,酒坛后面,郑均为顶着一张俊脸朝着她笑。
“你怎么来了?”陈千俞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语气有多么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