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怀孕过两次,一次就是她现在的女儿二妮,一次就是两年前的那胎。

可是那胎先天不足,五个月的时候自然流产了。

到现在都没怀上第三胎。

她也没办法。

只得感慨自己命苦。

姚红梅适可而止,不刺激她了,只是唏嘘道:“哎,现在我就盼着素素赶紧生个儿子,到时候老陈家肯定来求着她回去。咱们就轻松了。”

“我看未必,素素性子傲,现在她孤苦无依的婆家不让进门,今后就算婆家八抬大轿来请,她也不会再回去了。”柯佳媛还是挺了解这个小姑子的。

其实换做是她的话,她也会跟婆家把这口气赌下去的。

锦上添花谁稀罕啊,雪中送炭才是最关键的。

想到这里,柯佳媛又觉得自己一门心思想把小姑子挡在门外好像有点不厚道。

她低着头叹气:“完了,说着说着,又心疼起她来了。我真是没出息,明明她上次走的时候还骂我来着。”

姚红梅笑笑,没戳柯佳媛的伤疤。

其实那哪能叫骂人啊,只是说了大实话罢了。

因为老三媳妇的刺绣功夫就是不行啊,那绣的龙跟蚯蚓似的,小兔子堪比肉包子,至于什么花花草草,更是奇形怪状。

小姑子是被宠大的,不用费心讨好谁,所以直接跟她说难看。

可把柯佳媛给气坏了。

姚红梅倒是躲在屋里偷偷乐了好久。

她见柯佳媛还是念念不忘这茬,知道这姑嫂两个还有得斗嘴,便乐得看戏了。

哎,没办法,从小到大,柯佳媛都是爸妈口中的别人家孩子。

又漂亮,又能干,就是刺绣功夫差了点,其他的都是手拿把掐的。

尤其是做竹篾制品,好家伙,一学就会啊。

柯佳媛在娘家的时候,一个月光是做竹篾制品就能给家里赚十几块钱呢。

姚红梅作为柯佳媛的邻居,那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好不容易在嫁人生孩子上压了她一头,可不得抓住机会多看看笑话嘛。

柯佳媛哪里知道她的龌龊心思,只当她也在心疼小姑子,便感慨道:“算了,老陈家那个嘴脸,连我都看不下去,素素要是去陈家,万一气流产了就不好了。”

“我就知道,你总是嘴硬心软。”姚红梅知道柯佳媛会妥协,反正素素跟三房四房的关系和跟大房二房是一样的,都是一半的血缘,谁也没比谁亲到哪里去。

要是素素能跟老三媳妇走近些,就不用来麻烦二房了,也是好事。

就这么,妯娌两个回来后便各忙各的去了,谁也没提去老陈家的事。

第二天,柯佳媛帮着老四两口子把房子收拾好,还把自家二妮的小衣服小裙子尿戒子找了出来,都摆在了床头,留给小姑子回来用。

她又去找了下大嫂,毕竟大嫂家的大妮和三妮一个五岁一个两岁了,小衣服和尿戒子可以一起腾出来给小姑子用,可是大嫂还在生产队的猪舍那边喂猪,午饭都没回来,只好等晚上再说。

*

北方的漫漫冬日还没结束。

大雪封路,幸亏铁路工人日夜忙碌,才把铁轨清理了出来。

裴素素提着行李,穿着素色的棉袄和棉裤,披着风衣,扎着一根马尾,提着行李进站检票。

她的胳膊上有一圈黑布,绑着马尾的发带用的是纯白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正在服丧的女人。

再看她面容姣好,但神色疲惫,眼睛周围又是红的,可见她失去的应该是个重要的人。

是人都有怜悯之心,过道上的婶子同情地看了眼,帮她把行李箱往行李架上放。

裴素素说了声谢谢,安静地坐下,闭目养神。

其实她没怀孕。

准确的说,她跟她丈夫陈敬戎到现在都没有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