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垂下眼。安静里点了点头。
夜里分外恬静,婢女提灯,引她走过长长的廊屋。
府里仍是记忆中一板一眼的模样,没什么大的变化。绕过熟悉的佛堂,便是从前她住的小院。
窗前都挂着醒目的红灯笼,可见是有离乡人归家的喜报。
她未料到。这间院落,甚至花木的摆放,窗花的剪贴,都与记忆中的无大不同。
引她来的婢女叫小玲,是个生面孔。带她一路过来,话没有断过,实在会来事得紧。此时与她含笑介绍着,这间屋老爷和夫人心念着小姐,叫她们日日清扫的。六年了,从未做过别的用途。
温昭柔从袖口里摸出一小锭银子,放到了她手心。
小玲顿时喜笑,马上又道:"奴才先给您打水去,让您舒舒服服洗个澡。"
说罢,便自觉地离开了。
剩她一人在院中,静静立了许久。
等到吕雪带人进来时,温昭柔刚梳洗过,躺在床上。
"昭柔。"吕雪推门。
她在床上打了个滚,又一个打滚起来:"娘。"
"来,"吕雪从身后领出一人:
"这是梅霖。"
柳眉入鬓,神色冷淡,这姑娘就从外面进了屋里。温昭柔这次回来后,头一次万分的肯定,自己绝曾未见过这个人——伸出右手:"你好。"
吕雪浅笑着将她打了回去,对梅霖:"也让小姐认一认你。"
梅霖给温昭柔道礼,神色仍是冷淡。仿佛天性,那脸上不会带什么神情的。
吕雪拉过她的手,轻声地道:"是我于你外祖那里要来的,与你姐姐还是同门。身上倒有些功夫,往日有个照料。"
温昭柔再看向这位梅霖时,心中便生了敬意。香槐实在是个宝地,文教繁盛,也不乏藏的武学中人。温思月就曾在香槐山里习武,一身好本领,令人羡慕。她从不被容许正式地学过武,但略微陪着学过几招,倒也防身有余。
若说梅霖与温思月出自同门,那身上的功夫,自然是不必多说的。
吕雪拍一拍她的手:"以后,她便跟着你了。"
温昭柔再向她看去。这时的梅霖嘴角似是扯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她一眼——被温昭柔一看,眼睛又瞥了别处去了。
*
一个半时辰过去后,宴食终于齐备。下人来禀,温家人齐聚到正堂屋中。
眼看着夜要深向第二日了,时候再等不起。温宇却仍未回来。
温平隽茶杯一墩:"不等了!上菜!"
丫鬟鱼贯而出,精致的菜点布了满满一桌。
菜布得好了,温平隽还是不动筷。其他人看他的眼色,自是不敢动。
温思月也扶冯姨娘从房间里出来,看过满桌菜后,才发现温平隽和吕雪仍不动筷,便问:"父亲母亲何故还不用?"
温昭柔从座位上走出来,帮忙扶冯姨娘坐下。
温平隽不语,只当一句风凉话吹过了。
温昭柔与温思月对了对眼神。想着因为自己,家里才都将晚饭拖至这个点钟,着实不安。壮了胆子,看向温平隽,说:"爹,娘,冯姨娘,先用罢。大哥这个点没有回。怕还要有些时候了。"
温平隽青着面容。疲惫抬了抬手:"你莫说了。"
过一会,他重新对吕雪道:"你吃罢。免得她们,也不敢动。"
这回,明火从屋里亮起,全家人围坐在桌前,终于用饭。来回间,只有竹筷碰撞瓷碗的声响。温昭柔在舫上顾着众人,没敢吃几口,此时正吃得下。温思月吃饭性急,几筷也见了底。
温平隽,却仍是不动。
忽——大门外远远一阵马蹄声。
温昭柔马上放下竹筷,几人朝门口望去。
随门开,大步进来了一人。
远远地脸上便漾着笑,弯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