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辞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就快要涌出来。
她看了江宴之一眼,又摇摇晃晃地转身走回去,几欲倒下。
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头部一阵晕眩,眼看着就要直直地坠落下去。
江宴之眼疾手快,冲过去一把将她抱住,梁辞的脸就靠在自己胸前。
她双目紧闭,无法控制的泪水打湿了江宴之的衬衫,侵进了他心里。
江宴之将梁辞抱着,轻轻放到了床上,他蹲在旁边,伸手理了理梁辞额前散落的头发,又拿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
“小辞,我在。”
梁辞说不出话,泪水不停落下。
背后的蝴蝶骨突出,骨骼包裹着仅有的一点肉,手腕更加纤细,仿佛轻轻一碰便要断掉。
怀中的人没有一点力气,摇摇欲坠。
她是有多久没吃饭了?
“喝点粥好不好?我去给你买。”
梁辞没说话,江宴之环视一圈,完全没有食物的存在,他轻轻拉着梁辞的手,拍了拍,转身想要去给她买点吃的。
手腕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扯住,躺着的人带着微弱的哭:“别走。”
她是真的害怕,害怕身边的人再一次离她而去,恐惧从四肢传到心间,无法言喻的失落感遍布全身。
江宴之轻轻抚了抚她脸颊,柔声哄道:“我不走,你先休息下。”
在酒店房间里待的这些天,梁辞早分不清白天黑夜:“现在是什么时候?”
“很晚了,睡吧,我就在你旁边。”
江宴之语气温柔坚定,好像真的抚平了梁辞的伤口,她闭了眼,渐渐地呼吸平稳。
江宴之蹲在梁辞床边,看着她瘦削苍白的脸,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子,才放心地走到卫生间。
他先给秘书发了信息,要他安排人给自己送来换洗的衣物,又吩咐秘书代为处理他接下来几天的事情。
他动作轻缓,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扰了梁辞的清梦。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但也能猜到,肯定不会是什么小事。
出来以后,才考虑到自己睡觉问题,有些犯难。
酒店的房间是个单人间,只有一张床,他只能先睡在梁辞旁边的地毯上。
从晚上接到她的电话到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他没休息,甚至一口水都没喝,此时才觉得有些累了,又坐起身看了眼梁辞,依旧安静地睡着,才放心下来,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天还没亮的时候,梁辞便醒了,这几天总是如此,睡得断断续续,隔几个小时就又醒了过来。
脑海中不停出现高中时候的画面,梁平安入狱,方丽萍对她的打骂和羞辱,亲戚朋友的疏远,和自己那几年的无助。
又有一张干净的少年的脸,坐在自己书桌的旁边,一会儿问问题,一会儿又装作不经意地逗一下自己。
梁辞都记得。
她侧过身,看着窗边地毯上的那张睡颜,同记忆里的少年模样有些变化,下巴处若隐若现的胡茬,俊朗的五官。
也是,已经过了好多年了。
她伸出手,想去触碰还在熟睡的人,却还是不敢。
仿佛无形中有一道道枷锁,在阻止着自己的靠近。
她又重新躺了回去,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画面,闭上眼睡着。
大约六点多的时候,她便察觉到了江宴之起身的动静,他的动作很轻,可周围太过安静,一点细微的声响,梁辞都能够察觉。
江宴之去了一趟卫生间,水龙头被轻轻打开,缓缓的水流声落下,他洗了把脸,又轻手轻脚出了房间的门。
他走了吗?
梁辞不知道,也没有睁开眼。
她自己坐了起来,靠在了床头的墙边,方丽萍的去世,让梁辞真正地意识到,这个世界,她只有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