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辈文章,对于章越名字确实没听过。而且老者的思维总是有一等难以改变的定势,年轻人作的诗词,旁人看得再激动,他们要么觉得离经叛道,要么觉得蹈袭旧作。 梅尧臣没看过章越的文章,可却听过欧阳修在自己面前不止一次提过章越的名字。 如此说来也是自己人。 梅尧臣可是欧阳修挚友,好得不能再好的那等,时人将他们称之为‘欧梅’。 梅尧臣心底有数,他再看了一遍,倒真有几分欣赏。这也并非是看人下菜,其实也是大多人的心理。 此词真的是好,同时也有拉朋友子侄一把的心思。或者说看在欧阳修的面子上。 梅尧臣道:“方才我等还道元夕词至今几千首,皆是反复,令人有耳目一新之感。不意此青玉案倒是有推陈出新之感。” 其实梅尧臣观点不一定对,但诗坛地位就在那边,这是权威,必须给予尊重。 如此再有意见的也要收起来,至于之前本是赞赏此词,如今也可公然表达出意见了。 仔细说来,诗词鉴赏的圈子,也有那么些官场的意思。 酒香也怕巷子深,必须有伯乐,可说到底还是那句话‘打铁还需自身硬’。大佬可以将有实力的进行拔高,但却不能将没有的说成有的。 梅尧臣一言之后,有一人道:“此词既有大声鞺鞳,亦有小声铿鍧。尽此下半阙婉约之处,不在大晏小晏之下。” 下面众人一片片嗡嗡之声。 “闻上半阙则掩口,闻下半阙则神伤。” 一人道:“然也,正如梅公所言上半阙极尽豪放,下半阙则峰回路转,婉约之至。尤足称道,我看今年的元夕词第一,非此青玉案莫属。” 说到第一,众人之中有点头的,也有摇头的。 此公说完见众人表情,梅尧臣笑道:“今年元夕词第一可言不可言,但这等好词在此,我只为分个伯仲,岂非糟蹋了这满汴京的灯光,当空之皓月,词中的妙韵。” 众人都是笑着称是。 “向来文无第一,我倒觉得王俊民这首元夕诗更高一筹,也不怕诸位说笑。” 众人都是笑了。 如此倒是为了这首青玉案少了很多争论。 此刻连吴安诗也看出来问道:“梅公倒是袒护章度之。” 吴安持道:“一是确有赏识,二来也是看在欧阳公的面子上。” 吴安诗道:“多是看在欧阳公的面上。” 吴安持道:“哥哥,梅公再看在欧阳公的面上,也不能将没得说成有的。” 吴安诗不悦道:“这还没娶十七,你倒如此为三郎说话了,连我这兄长的话也不放在眼底了么?我倒要知道这灯火阑珊处那人到底是谁?说不准是樊楼里哪个歌伎呢,这还未成婚就勾搭起人来了?” 吴安持道:“方才梅公不是说,未必是姑娘,而是汴京,官家,甚至天下皆可。” 吴安诗这才不说话了。 一人笑道:“依我之见,这两面金旗怕是给这章家郎君了。” “此为压轴之作。立即填写词牌。” 这时樊楼中酒客未散。 有人忽道:“你看最后一面诗词牌,写得是何等诗句?” “可为压轴之作么?” 但店伙计在众目睽睽下将词牌挂上时,不少人跟着念至‘东风夜放花千树……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时之间,樊楼的喧闹声一下子少了一半。 众人都在仰头读词。 有人的歌妓已是按着这青玉案的词牌,低声吟唱起此词来。 王魁看后道:“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