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至暗室,刚才只搬了外室的虫蛊,内室的多还留着。既已知道兰陵香能催动,范围便小了许多。
李钰倚着门,看着室内忙碌的阿月。
这是第一次见着阿月鼓捣这些令人生厌的东西,意外的,却没有以往思及虫蛊时那么深恶厌绝的情绪。
她熟练的动作,让他想到了当初在迷沼时,在灶台前忙活的,还抽空瞪他让他别添乱的姑娘。上次见面是夜里,看得并不清晰,如今一见,比之当初,清减了许多。
“这些年,辛苦你了。”李钰心疼道。
阿月手下忙着试探虫蛊的配比,甚至没顾得上抬眼看他,轻笑道:“是有点苦,你都当皇帝了,赏我几千银子补偿补偿我就成。”
“再封你个官?”李钰笑道。
“当官有什么好的,拿了银子我就出去浪,可比做官爽快多了。”阿月笑。
“想去哪里浪?”李钰问道。
“看你之前一心求死的样子,我以为你没有想要做的。”心里终究是过不去这个坎。
“能活着就去浪嘛。”阿月拨弄着手里的粉末,随手从旁边地上的笼子里拎了只兔子来,喂给吃了。
那熟稔的样子,戳中了李钰心中厌恶的地方。玩弄虫蛊之人,对待性命向来都是如此随意。
李钰一时没有言语。阿月乐得清静,专心解蛊。
因为惦记着随心蛊,堪堪错了好些次,才配得解药,引了身体里的虫蛊出来。
阿月吐了口气,从暗室的水缸里接了杯水缓缓喝下,冰凉的泉水让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
歇息片刻,阿月看着李钰道:“开始吧。”
李钰点头,将玉盒,装着秋明花粉的瓷瓶,装着前些年苏姨给的解蛊用的蛇藤草粉末的瓷瓶,还有暂时压制随心蛊发作的药丸和从齐扬手中夺回的阿月的匕首搁于桌上。再抽了张椅子,隔着桌子同阿月面对而坐。
因着阿月要操作解蛊,势必得吃压制虫蛊发作的药丸,李钰却是不用吃的。
阿月拿了药丸预先服下,然后从桌下抽屉中拿了一封银针出来,抽了一根极细的,在烛火上燎了燎,放在旁边备用。
朝李钰点了点头,然后打开了随心蛊的玉盒,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装着秋明花粉末的瓷瓶。将瓷瓶稍微抬高,置于烛火上加热,秋明花气味瞬间浓烈了起来。二人身体内的子蛊随之而动,李钰瞬间面色惨白。
阿月吃了药,要好一些,强行压住绞痛,打开蛇藤草粉末的瓶子。
母蛊因着秋明花气味的刺激,也苏醒了过来,扭动着身躯,缓慢的动作。母蛊一动,子蛊动得更欢,李钰面上浸出冷汗,咬紧牙关,十指捏入掌心,生生的压进肉里,渗出了血。
许是第一次吃药的关系,药效还强,阿月虽难受,但还能忍。
阿月深呼吸了好些次,稳定住颤抖的手,拿银针蘸了些许蛇藤草的粉末,在母蛊身上按着解蛊的顺序,寻着位置,小心翼翼的一一扎下,刺破母身上的腺体。
解蛊之法看着简单,但这几针倘若有一针刺错,母蛊吃痛,子蛊势必随之收紧,中蛊之人,生死难料。
阿月见着盒中仍是缓缓扭动的母蛊,不由松了一口气,应是没错。
阿月抓了李钰左手,用了力才掰开,见着掌心的血,不由心悸了一瞬,强自镇定住,拿匕首在他中指指尖深深划了一刀,划破血管。将李钰的手放置于玉盒边沿,殷红的血滴落在玉盒中,与盒中的红色液体融为一体。
然后也在自己左手食指照样划了一刀,亦置于母蛊身侧。
母蛊身上的腺体刺破发出的特有的气味,吸引着心脏上附着的子蛊,子蛊松了丝线,沿着血脉,朝气味处缓慢而去。
松了心脏上的束缚,李钰瞬间松了一口气,神色晦暗的看着旁边的阿月。
约莫一刻钟,一只米粒般大的小小蚕蛹,顺着血液从李钰的指间滴落入玉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