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醉瞪了瞪起哄的一堆人，喝了杯酒，没有应允，只道：“我有分寸的，您别担心。”

大家闲聊着军中趣事，时间倒也过的很快，一桌子人，只有陈醉官位颇高，需得一早进殿给皇上拜年后才能休假，所以众人也没太灌他，只一个劲灌得顾师父晕晕乎乎。临到午夜，厨房上了饺子来，一起守岁。陈醉喝着酒，也没太动。待到子时一到，众人在正门点了鞭炮，随着满城的鞭炮一起，迎来了新的一年。

放过鞭炮后，陈醉借口道他还要早起，就先行安寝了，一屋子不需要早起的人，拼酒的拼酒，划拳的划拳，闹的开心。

陈醉顺了壶酒，几个起落，越过围墙，翻入相国府。院子跟上次来，并没有什么两样。虽无月光，这个院子对于陈醉来说，早已了若指掌，闭着眼想去哪也不会走错。

往年父亲身居相国之位，守岁之时族里一大家子齐聚一堂，一片欢声笑语言犹在耳，如今只剩断壁残垣，荒草丛生。

陈醉行至祠堂，摔坏的门还摇摇欲坠的挂着，风一过吱呀作响。一地的物什，陈醉也并没有捡起来，只对着空荡荡的神龛敬了一壶酒，郑重的磕了三个头，心中空明，无欲无求。

拜祭先祖，除了追思故人外，不外是祈求先祖保佑当下之人。若拜祭有用的话，为何如今偌大一个相国府，只剩了他一人。对于这些，他大概是不会再相信了。就像往年守岁，母亲总是盯着他一定要吃下几个饺子，说饺子里包的是福气，吃了才会有福。他也没有见着福气在哪里。

再后来从死牢中出来，入了宫成了明月的侍读。明月母亲当时荣宠正盛，除夕宫宴之后，皇帝也是到她们园子来的，一屋子言笑晏晏，灭门仇人近在眼前，他却做不了什么，只懦弱的躲在房间，不开灯，仿佛这样，他就不存在与此处。他屋子里，一共住了三个人，这种时候，其余人均在园子里伺候着，一年这个时候领的打赏也是颇多的。快到交子之时，明月端了饺子，偷摸的从窗户爬进他屋子，也如今夜一样，没有月光，但别的屋子的灯火通明，映照进来，他的屋子也可视物。明月找到角落的他，笑的开心，拿了碟子递到他面前，道：“可找着你啦，你吃几个饺子吧，饺子里包的是福气呢。”

是明月从牢里把他带出来的，如绝境里的一道光，所以即使她父亲与他有着深仇大恨，他待明月，终究是不一样的。他别过头，不接。他娘也年年说吃了饺子有福气，可再看着当下的情景，福气应该是没有的吧。

“真哒，很好吃哒，我都吃过啦，你尝一尝，真哒好吃。”明月不死心，再递到他眼前。

陈醉再次别过头。

“哎呀，我特地拿过来的，你就吃一个嘛。”明月撒娇，再递过来。

陈醉本就待在角落，碟子都快糊他脸上了，避无可避，只得道：“我不吃，你拿走。”

明月本就娇蛮，皇帝也娇惯着，想要的就没有不到手的。为了陈醉已经收敛了许多脾气，哪是他说不吃，就能不吃的。拿筷子加了个饺子，递到陈醉嘴边，道：“我拿都拿过来了，总得吃一个。”

陈醉当时才十二岁，出事之前在家里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子，哪有被人如此逼迫的。虽在牢里在宫里，脾气也收敛了许多，可那么多年养成的傲气，稍一放纵便露了出来，不耐烦的推开明月的手，怒道：“我都说不吃，听不懂吗？”

明月没防备着被推，一时碟子和筷子上的饺子都落了下来，撒了一地。明月也怒了，道：“本公主让你吃，你敢不吃？？？本公主的命令你也敢不听？！”

陈醉闻言，才想起今时今日是何处境，自己是什么人，还敢跟公主叫板？冷然一笑，道：“公主的命令，奴才自是不敢不听的。”说罢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饺子往口中送去。

“啪！”明月打掉他手里的饺子，眼睛里起了雾气，自己蹲下身子，低了头，一个一个的拾起地上的饺子和碎瓷片，她并不想说那些伤人的话的，就是气着了，一时管不住自己的嘴。话一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