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白鹇处理事情桩桩件件事无巨细、事必躬亲,每回都是亲临现场,生怕遗漏任何细节。
白鹇将茶点放到一旁,往树荫底下走,负责采买的张婆子跟在她身后边走便道:“……太后娘娘大寿将至,城中各处戒严,这城里的物价便一日赛一日的涨,这月鱼鲜比上月贵出一倍不止,本也不是大事,但那鱼鲜最不禁储放,在缸里养个两三天还成,日子长只怕要有损耗。送鱼鲜的小哥还在厨房等着,还请鹇姑娘给拿个主意。”
白鹇听完仆妇的描述,回首看了眼兰厅紧闭的房门。
裴伊人下个月就会离开侯府,她这份来之不易的差事能否长长久久的做下去,却是只看这个月的。
她以袖做扇,心里一阵计较,当下随手指了一个小丫鬟去给白鹭报信,“我这边跟张妈妈去厨房,你去账房找我姐姐白鹭,让她回趟兰厅,要快。”
小丫鬟不敢耽搁,当下便过去了。
白鹭确实在账房,不过她没空。
侯府开销错综复杂,白鹭先前在文御史府经秦夫人亲手指点过,并不会上来就头晕眼花,她此刻在专心致志的查裴伊人的账。
账房先生说裴四叔一家在望京的开销,是从裴伊人的账上出的。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霍家太夫人曾经在信里和秦夫人提过,裴伊人虽然顶着霍家义女的名头,其实霍家的产业没一样属于她,她在上阳时补贴家里的那些玩意儿都是用自己月钱买的,太夫人说她从来不攒钱,是有多少花多少的主。
霍老爷逝世前给过她不少金银玉器,太夫人曾以为她手上没什么钱,肯定会带不少去望京花销,但后来经查点,那些东西全封在箱子里,除了些画轴砚台,那些金玉她一件都没带走。
这就着实蹊跷了。
别的开销还好说,裴林在琼华楼时成日宴请师友,每天要叫两三遍席面,时不时还要叫上歌姬舞姬陪酒,这笔花销着实是不菲的,裴伊人的月钱才多少,如果这些钱真的是她自己付的,她付出去的这些银子又是从哪来的?
这里面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她望着账册聚精会神的心算着,深觉这次总算是拿住裴伊人中饱私囊的把柄了,一想到裴伊人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走了,时间着实的紧迫,哪还有空往兰厅去听墙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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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北苑书房外风过林梢,角门处站着的侍卫远远望见有人走过来,光线暗看不太清是谁,待人走的近了,才认出提着灯笼的是裴姑娘,另一位妇人穿着打扮很是简素,并不像侯府仆妇,细看之下,似乎怀有心事,正满面焦急的模样。
侍卫朝伊人道:“裴姑娘,侯爷刚从兵部回来,现下正和范将军在书房议事。”
范副将和霍明宣时常一起回府。
裴伊人提着灯笼,光线柔和婉约,她望着书房的方向,今日书房的窗户是打开的,副将站在窗前抻懒腰,远远望见她,似乎怔了一下,然后回身朝书房内说了什么。
不一会儿范将军匆匆过来,语气颇为意外:“裴姑娘,你来找侯爷有事?”
她站在竹林的晦暗处,素色裙摆上映着斑驳的竹叶残影,没有犹豫太久的点了点头。
范将军领着她去书房,也是霍明宣正式入住侯府以后,她头一次来这里。
白鹭在门外等着进去送吃食,看见她经过,目光微怔住,差点没拎稳红漆食盒。
视线向后,便看见了田氏,白天白鹇给她传信,让她去趟兰厅,打探一下裴伊人和田氏说了什么,她忙着查裴伊人亏空的账册,没空去搭理,这会儿看见这两人过来书房,顿时意识到兰厅的那场谈话大约不是什么闲话家常,一定是有大事被她们忽略了。
书房门打开,裴伊人和田氏进去又合上,房门紧闭,她想听里面在说什么,然而范将军之后从书房出来,吩咐所有人退下,晚饭待会再送,白鹭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书房此时灯火亮如白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