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刺骨的寒风中,钟离春默默地凝望着孙伯灵远去的背影。寂静的荒野,只有车轮和马蹄的声音,渐行渐远,融进了黯淡的阳光里。
“姐…”身旁的钟离秋轻轻推了推她。
钟离春不语,只是无言地看着路上深深的车辙,曲折向前,直至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
上一次走这条路,是她和先生回到齐国的时候。
那是一个温暖的夏日,马车驶向与今天相反的方向。他们并肩坐在马车上,金色的阳光洒下来。她转头看着先生,却发现他也在看着她。对上她的视线的那一刻,他对她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神中,是让她安心的力量。
从初遇,到相知,他们一起走过了很长很长的路。而正是这份安心,让她无怨无悔地陪伴他在每一段路上逆风前行,无论是兵荒马乱还是欺诈险恶,从不退缩,从不言弃。
而那一刻,她真的以为,幸福只有一步之遥。
只是当时,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只有冰冷的深宫中一个个凄苦的夜晚。
如今,他已走远,随他离去的,还有她所有的自由和梦想。空茫荒芜的原野上,只剩下了这两道车辙,如同她心中永远也无法抹去的印记。
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投射出微弱的光亮。先生的马车,已经消失很久了。
先生,抱歉,钟离姑娘,不能再守护你了。
但愿这条路的尽头,是平安顺遂的生活吧。
钟离春抬头看了看阴霾的天空,叹了口气,说道:“回去吧。”
车夫调转马头,向着王宫的方向驶去。
钟离秋看着钟离春,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钟离春转头看着她,淡淡地笑了笑:“姐没事。秋,这几天你和春秋就住在姐姐这吧,想必大王也不会有什么异议。”说着便不再言语,只是看着远方…
一天前。
田忌步履沉重地走进屋。
孙伯灵抬起头,见他独自一人回来,怔了一下,便全都明白了:“她不愿来见我,是吗?”
田忌在他面前坐定,低头叹息道:“孙先生,我对不起你…”
孙伯灵沉默了片刻,只轻叹了一声:“田将军,这不能怪你。”
田忌安慰他说:“孙先生,钟离姑娘是记挂你的安危,她担心如果来见了你,大王就不会让你走了…”
孙伯灵打断了他的话:“田将军,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也是我实在对不住她,亏欠了她太多,不管怎样,我都没法补偿她了…田将军,以后,万一有不测,千万拜托你,想办法保全钟离姑娘…”
田忌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尽全力保她平安的。”
孙伯灵垂下头去,沉默不语。田忌看着他,一阵心酸:“这样吧,你还有什么话想跟她说的,我帮你带给她。”
孙伯灵沉默了许久,抬起头来:“好,田将军,你等一下。”
夜深了,钟离春看了看身边熟睡的钟离秋和小春秋,蹑手蹑脚地从榻上下来,走到屋外。
寝殿的墙角,有一点松动的土,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钟离春四下看了看没人,轻轻地拨开土,露出一张折得很小的绢帛。
前一日夜里,田忌秘密入宫,给了她这张绢帛,告诉她,务必在确定了孙先生离开临淄之后再看,在此之前,一定把它藏好,绝不能让第二人看到。所以今天清晨,她和钟离秋秘密跟踪着孙先生的马车直到临淄城外,是为了再送他一程,也是为了确保他安全地离开了临淄。
钟离春展开绢帛,月光下,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
“钟离姑娘,请务必牢记这封信上的计策,阅毕,立即将它焚毁…”
乐安的山中一座不起眼的房屋里,孙伯灵坐在窗前,看着远方。
灰色的天空中遍布着云层,树木随着微风轻轻摇摆着。山脚下,隐约能看到几